沈煥神色一頓,臉色忽然就變了變,落在窗臺上的那只手也收了回來。
他看著江雁回,眸底沉了下去。
江雁回忽然別開臉,靠近另一側的窗外。
夏日的夜里,窗子是開著的,她面對著外頭,馬車里的微光落在她臉上,剛好將她面頰出垂落的一滴淚照得晶瑩透亮,那滴淚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至下巴,無聲跌落在胸口,沈煥終于是坐不住,伸出手來拉她。
江雁回不依他,甩開他的手,沈煥便整個人傾覆過來,從身后抱住了她。
“對不起,我錯了”他低啞了聲音,“我只是見不得你與他一處”
“你就是有病”江雁回帶著哭腔道,“我人都是你的了,你還在這里陰陽怪氣干什么是不是非得逼走我才行”
“不是,不是這樣”
沈煥閉著眼,懊惱地嘆口氣“大約我對他有魔障”
前世里,江雁回那句來不及說出的話,無數個午夜夢回里,沈煥聽見的都是“別殺他”三個字,以至于這三個字深入骨髓,這么多年,他一直以為她臨死都在護著他
直至聽到她親口說,當時想說的只是“對不起”三個字
可不知道是不是在她身上經歷的失望太多,他竟不太敢信,以至于到了現在,仍下意識覺得蕭培陵就是她心里根深蒂固的存在
那三個字簡直成為了他的魔障,只要看到她與他在一起,他下意識就會覺得他們二人才是心意相通的愛人,而他則是那個多余一旦這種想法起來,便發瘋般在他心里滋長,以至于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過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她是自己的妻子,是他的女人
懷中的江雁回仍在小聲啜泣著,沈煥只能把她擁得越緊。
三日后,當謝叢被從宮中緊急召入司禮監,心里已經想罵娘了
天知道,他這幾天有多忙
俞貴妃即將要生產了,提督大人不知道抽的什么風,竟讓他去給俞貴妃做產前的各種檢查,他也不敢怠慢,只能盡心盡力,可喜華宮里的那位麗妃娘娘也是剛剛歷經見紅的人,每日的平安脈一樣不能落下,再加上他受了江雁回所托,得了華安醫典就更加不敢怠慢了。
還有那個阮芳的每日授課他都快忙瘋了
偏偏這個時候,一大早,這掌印也不知抽的什么風,居然要他來給他診脈
他一個大男人血氣方剛,診的哪門子平安脈
謝叢越想越氣,給沈煥診脈的時候便故意拉長個臉“掌印的毒氣已經侵入五臟六腑,建議及時行樂,免得時日”
他話未說完,就看見那頭的沈煥拿起了硯臺,驚得當即捋順了舌頭“掌印想看什么您的身體沒什么大礙”
硯臺重新落回桌子上,沈煥臉色仍不好“我與雁回成婚多時,可她卻遲遲未有身孕,何解”
如果說剛才的驚嚇已經讓謝叢醒了精神了,這會兒的驚嚇簡直要把他嚇死過去。
“掌印,您該不會真病了吧不行,我得重新把把脈”他絮絮叨叨地把又去把沈煥的脈,這一次,沈煥卻把手收了回去。
“你再這么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把你丟出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