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相信,倪昆是個為圖揚名,連命都不要的狂徒。
再者他的詩才,不僅在于詠柳、將進酒。
方才罵韓林,罵那兩個中老年文人時,也是出口成章,瞬間成詩,甚至還出了“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這等亦足以流傳后世的名句。
沒人相信,他連應景罵人的詩,都能提前抄好。
所以廳中眾人,只當倪昆這番話,是針對他們方才質疑他“買詩”的戲謔諷刺之言,根本不敢開口反駁。
生怕他又現場甩出幾首好詩,當眾啪啪打臉——被人用詩作當場打臉,當著公主的面,臉被打腫、顏面掃地不說,名聲可是要隨著倪昆詩作,一并流傳于后世的。
像韓林,待得倪昆詩作傳開,韓三公子必然要作為成詩的背景板,被人反復提及的。
一張臉算是丟進了泥里,要被人反復踩踏。
韓林顯然也想到了自己的下場。
只覺在場所有人,都在用輕蔑的眼神盯著自己,暗自嘲笑自己——哪怕此刻壓根兒沒人瞧他。
宴廳已是呆不下去了,如坐針氈、如芒在背的韓林強抑羞憤痛恨,對著公主行了一禮,聲言嘶啞地出言告退:
“公主恕罪,在下身體不適,請先告退。”
說完后抬頭一瞧,就見公主仍自含笑瞧著倪昆,連一絲眼角余光,都沒有落到自己身上,不禁氣得手腳冰涼,臉色發白,也不等公主回應,重重一跺腳,快步搶出宴廳。
大獲全勝的倪昆,看都沒看韓林一眼,又向公主看了一眼,對她微微一笑,這才在周延親自安排下,施施然落座上席。
酒宴再開,絲竹再起。
公主侍女如穿花蝴蝶一般游走廳中,為眾賓客斟酒布菜。
只是氣氛比之前稍顯清冷。
方才還在公主面前高談闊論,爭相表現的士子們,此時各自交談著,說話也不敢再那么大聲,生怕引來倪昆關注。
不過雖懼了他的“詩才”,怕慘遭打臉不敢再作任何質疑,京城士子們的傲氣排外也不會就此改變。
咱不針對他,但可以不理會他呀!
一時間,沒人跟倪昆交談半句,只當他不存在一般。
倪昆也樂得清靜,自顧自品嘗公主府自釀的美酒瓊漿,全當打牙祭了。
而長樂公主貌似也并未刻意關照倪昆。當其余士子發表言論時,仍然對他們抱以關注。
見倪昆不再大出風頭,而公主似乎也并未對他太過關注,眾士子心思又漸漸熱絡起來,說話聲慢慢變大,漸漸又恢復了幾分此前的熱鬧氛圍。
但無論士子們如何口若懸河,高談闊論。
長樂公主關注其余士子之余,仍然不自覺地頻頻將視線落到倪昆身上。
哪怕倪昆不發一語,自斟自飲,不再作任何驚人之語。
長樂公主此時的心思,也不會再放到任何其他士子身上了。
……
韓林快步出了宴廳,頓時有兩個韓家家衛迎上,見他渾身透濕,酒香四溢,不禁訝然問道:
“三公子,您這是怎么了?”
韓林眼角微微抽搐一下,緊咬牙關,一言不發,直到離了公主樓船,坐上自家座船,他這才面紅耳赤地咬牙低吼:
“竟敢在公主面前當眾羞辱我,害我顏面掃地……倪昆必須死,我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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