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月不到,你便將他們操練得軍紀森嚴,大長公主都不給面子。可軍紀是嚴了,到頭來這支陷陣營,究竟是你的兵,還是天子的兵?”
倪昆哈哈一笑:
“咱們跟天子那不是一家人么?我的兵,和天子的兵又有何區別?總之你放心好了,天子要用兵時,我保證她指揮得動。對了,你打扮成這樣,風風火火地直闖軍營,是要做什么呢?莫不是……”
他壓低聲線:“拿到了太后乃是假扮的證據?”
“并沒有。我這半月倒也進宮幾次,尋太后說話,與她追憶往昔,可她竟對七年以前的事情對答如流……只要是太后該知道的,她全都知道。”
公主回了這一句,又神情嚴肅地說道:
“我今天可不是來跟你說太后的。倪昆,北蠻異動,邊關出事,天子要御駕親征了。”
“什么?”倪昆詫異道:“北蠻又犯邊了?”
公主沉聲道:
“三天前,邊蠻大汗赤虺親率十萬鐵騎叩關,一日連破三關,已打破邊墻,攻入北地邊郡。警訊今晨方至,算算時間,以北蠻鐵騎侵略如火的神速,北邊數郡恐怕已兇多吉少。”
倪昆沉吟道:“十萬鐵騎是號稱?”
公主道:“實數!”
倪昆奇道:“就算有十萬鐵騎,大周邊軍難道統統都是紙糊的?就算野戰不敵,守著城池關隘難道也做不到么?怎會被騎兵一日連破三關?還有昭王,他不是北軍大都督嗎?手下不是精兵如雨,猛將如林么?他又在干什么?”
公主肅然道:
“昭王七日之前,巡查邊關各塞時,被刺客刺殺,據說行刺者,乃是一道‘影子’,自昭王座騎投影中忽然躍出,一擊得手后,立刻遁入陰影,不知所蹤。
“昭王雖身著寶甲,沒有被刺穿要害,但刺客兵器帶有奇毒,昭王中毒之后,軍中醫士使盡手段,也只勉強保住他性命。至北蠻叩邊之時,昭王仍處在昏迷之中,無法處置軍務,也不知何時能醒,甚至能不能再醒來,亦是未知之數。
“而就在昭王遇刺的同一天,邊關數座城寨的主將乃至副將,亦都遭遇刺殺。被北蠻一日擊破的三座邊關城塞,皆是因主將被刺,軍心惶惶所致。另外,據說北蠻攻城之時,還動用了霹靂炮……”
“北蠻也有霹靂炮?”倪昆訝然道:“北蠻沒這個技術吧?”
“北蠻自然沒有。”長樂公主搖頭:“霹靂火乃是靖夜司研發,霹靂炮則是無生教所造。北蠻能擁有可實戰的成品霹靂炮……要么是大周內部出了叛徒,要么是與無生教有了溝連。”
倪昆摸著下巴,緩緩道:
“北蠻能在一天之內,同時刺殺包括昭王在內的諸多邊關大將,且侵攻如火,勢如破竹,一日連下三關……這是對大將行蹤、邊塞布防了若指掌,軍情泄漏很嚴重啊,看來北軍之中,是出了內鬼了。”
長樂公主道:
“不錯,定是出了內鬼無疑。總之現在昭王遇刺昏迷,邊軍大將多有遇刺身亡、重傷者,北軍群龍無首,不可能擋得住北蠻大汗赤虺親率的十萬鐵騎。
“北蠻諸多妖魔混血,且不忌催發妖魔血脈,素來殘暴嗜血。其席卷邊郡,必伴以大量血腥屠殺。若不將之阻擋在邊疆,甚至可能被他們侵攻到內地州郡。
“而內地州郡,就靠那些只能剿剿山匪流寇的郡兵,更不可能擋得住北域蠻騎。若不想內地州郡亦遭蠻騎血屠,天子只能御駕親征,力挽狂瀾。”
倪昆嘆道:
“邊軍出內鬼,禁軍是廢物……這大周天下,還真是被你們一家扛在肩上……”
長樂公主淡淡道:
“既為社稷主,享天下供奉,當社稷危殆,百姓蒙災時,天子自然要將社稷、百姓扛在肩上。這是歷代大周天子都不容推卸的責任。”
倪昆淡淡道:
“那些蛀蟲般的勛貴、世家、官吏也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