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含之一聲似笑非笑的吆喝，原本嘈雜的人群忽然安靜了下來回頭看著正坐在自己的大行李箱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面的邋遢大爺。
“噗嗤，就是。哈哈哈……”人群聽到張含之反諷得話語開始小聲附和。這大叔以為還是在清朝呢，搬出一副大男子主義的理論還沾沾自喜。底下的學生們不過是因為從來沒見過這樣撒潑的無賴，自己臉皮也都薄沒好意思出聲。
“你誰啊？一個女孩子坐沒坐相的，真難看。”看著對面半路殺出來的小丫頭片子，老頭還真沒在意，“小孩子家家的管什么閑事。”
“那您現在這樣在學校打老婆，鬧宿舍就好看了？”絲毫不甘示弱張含之面帶微笑地反擊著。
“你說什么呢？怎么對長輩說的話的，有沒有教養？！”原以為大聲呵斥兩句，臉皮薄的小姑娘就會嚇破膽，誰知看她氣定神閑的樣子好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樣。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兒子這里碰了一個釘子，在樓下發泄還要被一個小丫頭嘲諷！他可不會善罷甘休，他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一個黃毛丫頭來插嘴。
“首先啊，我有沒有教養，我爸媽會管。但是小女子不才，我的特長就是哄自己老爸老媽開心。這不老兩口剛剛才和我依依惜別，就怕我在學校讓人欺負了去。”含之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對面漲紅臉的老頭。
“您要是想管可以先管管您的兒子，看看他教養夠不夠。不過我看您這言傳身教的功夫做得可真不錯，您兒子一看就是得了真傳的。”張含之利落地從自己的箱子上一躍而下，緩緩地走向對面的無賴夫妻，“其次，我這個人講究平等不講年紀。大叔您怎么和我說話的我就怎么和您說話。”
簡單幾句話，把對面只會靠聲音裝腔作勢的老漢懟得啞口無言。
“你、你……個小姑娘怎么牙尖嘴利得。以后怎么嫁人！?”
“那您這個老大爺怎么為老不尊，撒潑耍賴？您這樣您確定兒子能娶得到媳婦？“
張含之以前協助策展時，聯系的牛鬼蛇神可多了去了。很多和對面這個老頭差不多的所謂的老藝術家，自持有那么些藝術造詣大家也都給他們幾分薄面，看到去跟進溝通的工作人員幾乎都是不放在眼里。一要推進工作就各種凡爾賽以前的“豐功偉績”。稍有不順心的地方就雞蛋里挑骨頭。含之當然理解靠創造力和共情能力吃飯的人，情緒會比其他人飽滿豐富一些。但是如果只是靠著自己藝術家的名號仗勢欺人那可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漸漸地在這幫人之間摸爬滾打幾年后，含之發現越是要靠嘴巴來炫耀自己功績的多半沒什么真材實料。他越是要給你下馬威，你就越得不屑一顧地頂回去。做人做事只有自己把自己的底線劃清楚，那些得寸進尺的家伙才不會不斷測試你的底線。
當然，要讓這些“老油條”閉嘴也很簡單。只要將他們用來攻擊你的無賴思路如數奉還就可以。之前網上有個很熱門的一個表達“用魔法降服魔法”，含之很是深以為然。
“我教訓自己的兒子，你管得著嗎？”看了看周圍開始附和起哄的學生，老頭一把拽過剛剛推開的老伴往自己身前擋了擋。
“我當然管不著您的家事了。但是您到我的學校來撒潑，堵著宿舍樓下的交通干道，我大包小包被圍在這里半天了，我是不是有權利管管造成堵塞問題的源頭？”
含之看著老頭手邊的婦人被毫無顧忌地揮來喝去，心生不忍想要伸手扶她一把。
然而老婦人一臉防備地看著含之伸過去的手，嘴里絮絮叨叨地念著，“你要干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動手動腳。”
被對方拒絕好意的含之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擺了擺雙手示意自己不會碰她。
有時候真正的可悲是深陷悲劇中心的人物自己渾然不知。其他人也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