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衣短褲——實際上也就是穿了兩件內衣——卸妝之后也沒怎么補妝,此時頭發也是亂的,元錦兒此時就慵懶地靠在涼床之上,白皙的粉嫩的肩頸、裸足皓腕全無防備地袒露在外面,一面說話,一面在胸前抱著一盤宴客的果子蜜餞往嘴里塞。隨后,那果盤便被房間里另外一人給搶去了。
“媽媽讓你少吃些,是怕你表演之時腹脹,你要吃便吃些湯飯。這時拼命吃果子,晚上又不吃飯,表演時脹了氣怎么辦,嘴里的也吐出來,你都不怕噎著……”
元錦兒原本還想去搶果盤,然而那只手得寸進尺往她嘴巴掏過來了,她便“唔”的閉了嘴,鼓著腮幫怎么也不張開,然后掙扎一番。那只手沒好氣地拍拍她的臉,她爬到涼床里面咕嘟咕嘟把東西全嚼了吃下去,隨后咳咳咳的咳了好久,捂著喉嚨:“呃……我把果核吞下去了,咳咳……”
那只手倒了小半杯水過來:“只許喝一口,待會吃飯。”
“知道了,云竹姐……啊不,云竹哥哥。”
房間里的另外一人正是聶云竹,今天的她一身黑色長袍的男裝打扮,長發束起來,戴了學士巾,若是拿把扇子,怕也真有幾分羽扇綸巾的瀟灑風范。當然,乍看之下一些人或許會將她當成男子,但真要認,還是容易的。女扮男裝這種事不僅要化妝,要善于表演,更得有天分,聶云竹或許化妝表演都不錯,可惜缺乏天分。
若在以往,聶云竹是不會輕易靠近金風樓這邊的了,但如今開始有些不太一樣,這兩個月來,松花蛋的聲音在靜靜地發展著。她在寧毅的指點下雇了一些人,后來要雇一兩名廚子的時候,也通過了元錦兒這邊,畢竟如今她能找到的一些關系也就是這邊了,現在她漸漸將自己當成一名商人——雖然平時完全不像,也沒有很復雜的跟人談生意。
兩個月的時間,有關松花蛋雖然已經如同寧毅預測的一般打開了名氣,但生意做起來卻是沉默而低調,一些在醞釀的東西則還未有出來。聶云竹倒是與元錦兒恢復了偶爾的來往,最主要的是元錦兒要在這次花魁賽上出些風頭,金風樓的媽媽則與她約定,若云竹能稍稍幫忙,以后她想要做些什么事情,這邊也會盡量幫忙。
“其實說起來,曹冠這次倒真是熱心了,比之去年,不知道要賣力多少倍,錦兒你看這些詩詞,真是用心……”
聶云竹笑著整理桌上的一些詩稿,那邊錦兒笑著在涼床上站了起來,僅僅穿著褻衣的她撫了撫發絲,平日里以活潑出名的她此時看來有些嫵媚的感覺:“他啊,就是想要為去年的事情找回場子罷了。”說著話,少女的身體在床上輕輕舒展著,隨著預定的舞步緩緩擺動,纖秀的赤足隨意踢踏,在涼床上踏出輕快的足音,一個搖擺在,柔軟的身體隨著擺手而后仰,眼看要墜下去,卻又是飛快地一個轉身,發絲舞動成圓,朝前方踏出一步,定格在那兒,然后再自然地盈盈拜倒,謝禮。
“其實錦兒才不在乎成不成花魁呢,四大行首倒好,成了花魁,不知道得變成什么樣子。馮小靜成花魁之后,據說有一日被指揮使程大人逼迫,差點跳樓,若非有人居中說了些話,怕是讓那程勇程大人給拔刀殺了。我啊,若成了花魁,怕是得立即找個人嫁了……”
“那時要贖身,身價可就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