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家中能有寧毅在,大家便基本有了主心骨,就算他在早上跟娟兒將局勢說得危急,娟兒等人也不至于太過擔心,因為家中這姑爺實在太厲害了,給人的感覺甚至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然而眼前這忽如其來的轉折,一時間幾乎令得蘇檀兒都怔怔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但也是寧毅,在知道傷情之后不過片刻,就冷靜地做出了指示。
讓那療傷的大夫準備藥物,準備動手開刀,劃開傷口,刮除爛肉,讓家里人準備酒精,針線……事實上,對于傷口感染,在沒有青霉素的現在,中醫的處理方面,也并非全然一片空白,總有些藥物、方法,能起到一定的療效。難民流中終究是有醫生會帶了藥材,通過錢海屏那邊將藥物齊集,就地熬藥,同時讓大夫第二次處理傷口,消毒,以針線縫合傷口之類的事情他怕大夫不太會做,甚至讓蘇檀兒以及幾個丫鬟在旁邊等著——事實上他也沒有看見最后到底是誰為他縫合了傷口,沒有麻藥的情況下,那手術做到一小半,他便放棄了抵抗,讓自己暈過去了。
由于處理傷口,隊伍再度啟程時,他們沒能跟著走。但蘇檀兒這時候也已經恢復了果決,她只是留下了三名護院兩匹馬,其中一匹給為寧毅處理傷口的大夫,讓那大夫在隨后可以迅速跟上隊伍,此后就連嬋兒娟兒杏兒,都被她無比堅決地安排進了先走的行列。知道自己懷孕的消息后,幾乎令她有了雙倍的堅決,家中的旁人根本無法反駁,就這樣,他們療好傷,熬好藥,又給昏迷中的寧毅嘴對嘴地喂了一些,幾人方才抬著擔架啟程,由于天氣炎熱,路上蘇檀兒便一直給寧毅扇著扇子。
午后的陽光透過樹隙一直灑下來,漸漸地有微微的風,蟬鳴聲響在一路上,蘇家的幾名護院比一般的士兵素質終究還好些,此時兩人抬著擔架,也是健步如飛。感受到涼風,耿護院方才再度試圖勸說蘇檀兒上馬,蘇檀兒搖了搖頭:“沒事的。”她停頓片刻,也不知想到什么,又道:“方臘的人追不來這么快……”
“可是……小姐……你肚子里有孩子了,你想想姑爺,他也不想……”
“我寧愿不想這孩子!”她猛地偏頭回了一句,一只手顫抖地握著擔架上寧毅的手,眼中微微閃過淚光,也是隨著擔架快步疾行,“我現在……只想他好起來!我……我沒這么矜貴,耿叔你別擔心……”
“但是……”
耿護院話還沒說完,另一個聲音,倒是響了起來:“啊……我老婆沒這么矜貴,我知道的……”
寧毅反握了蘇檀兒的手,在擔架上緩緩睜開了眼睛,隨后,深吸了一口氣。乍從擔架上醒來,他用的是現代的稱呼,但此時自然無人深究,眾人一陣激動,又前行一陣,寧毅才在擔架上揮了揮手:“停下來……停一下……”
早晨的時候,娟兒只以為他微微有些感冒,其余的都還好,但手術時暈過去,自然嚇了眾人一跳,只是這時起來,初時雖然看來艱難,但隨后他卻打了個呵欠,漸漸恢復過來:“這一覺睡得很好,謝謝大家了……”
如此說完,寧毅走出樹林去旁邊的河水旁洗了個臉,蘇檀兒跟上去,撫摸他的額頭,但額頭仍然在發燙。寧毅喝掉了一路上帶著的,剩下的重要,在河邊抱了抱蘇檀兒,將耳朵附在她小腹上。蘇檀兒哭起來,搖著頭:“沒多久呢,沒多久呢,我好好的。”
“我知道……早上的時候,要硬抗也可以扛下來,不過我是故意暈過去的,現在休息一下,恢復精神了。我知道你身體好,所以我們現在要快點追上隊伍,然后做些事情,好嗎?”他笑著說完這些話,舒了口氣,“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了,不管怎么樣,我也要讓你們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