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同的。”將作為渡船之資的幾錠銀子放到船隊老大的手里時,這軍隊中名叫韓敬的那位副將如此說了一句,船老大心道那最好是,嘴上自然不做反駁,心中倒也記住了這支據說是從呂梁山過來的隊伍。他偷偷地朝隊列前方看,那位披著斗篷的為首的將領,看起來竟像是個女的。
他先前在黃河那邊時看過對方一眼,斗篷下的那道目光望過來時,他覺得眼睛像是被針扎一般的嚇了一跳,那女將軍身上透的殺氣,令他許久都不敢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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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黃河南岸的一道谷地,樹林與山谷延綿,此時,這里已經成為臨時的屯兵之所,谷地外圍,拒馬與壕溝一道一道地延綿開去,將這里變成了最不適宜馬戰的場所。
自九月二十四的晚上,女真人展開攻勢以來,到十一月的現在,汴梁以北原野上,數十萬的軍隊都被打垮了。許多人的尸首如今就在那片原野上,也有許多潰兵四散逃離,失去了蹤跡。但總還有幾股力量,能夠暫時的收攏人群。
眼前的這片地方,是原本武瑞營的一支,打著這個名義,又收集了其它的不少潰部,最終在這里駐扎下來,如今,整日里都在做訓練。
這里稍顯難啃,距離牟駝崗和汴梁城不算非常遠,女真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但看見外面重重疊疊的壕溝和拒馬后,暫時懶得強攻進來。
寧毅站在河岸上,臉色有些蒼白,他微微咳嗽了幾聲,身邊的,是屬于竹記的幾個人——并非武者,多是賬房、參謀之類的人物。
“……我問過了,現在是枯水期,所以水位這么低,開春以后,會漲上來。”寧毅回頭指了指南面,“如果在水位最高的時候掘開這個提防,黃河改道,大水會直沖汴梁城,到時候……”
他頓了頓,吸一口氣,揮手:“到時候,水退了,沃野千里……就可以養活很多人。”
幾個人都在朝河水那邊看,只有寧毅面對著那谷地的方向,遠處一道道的壕溝與拒馬、防御工事、整個山谷里的人,他的臉色蒼白,目光也有些蒼白,那是死的顏色。
盡管自詡心狠手辣,也曾主宰過許多人的生命,但這一個多月里,他所見過的死亡,也已經遠遠超過過去的總和了。包括他自己,也已在生死面前,走過了幾遍。
在杞縣的那一晚,他身上受的傷甚至到現在都未好得完全,而更多的人,則連傷愈的機會都不再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