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風聲鶴唳的時候,每每如此。來到風月之地的人群變化,往往意味著京城權力核心的轉變。這次的轉變是在一片大好而積極的贊譽中發生的,有人擊節而哥,也有人義憤填膺。
“……真料不到,那當朝右相,竟是此等奸人!”
“……朝廷尚未審結此事,可不要瞎說!”
“哪有瞎說,如今每日里下獄的是些什么人,還用我來說么……”
“秦家大少可是在太原死節的義士——”
“太原城圍得鐵桶一般,跑不了也是真的,何況,即便是一家人,也難保忠奸便能一樣,你看太師父子,不也是不同路——”
“樓下說書的先前每日說那秦家大少,這兩日,可不是不說了——”
“右相結黨,可不遜蔡太師,而且此次守城,他趕人上城墻,指揮無方,令那些義士全葬身在了上面,后來一句話不說,將尸體也全燒了,你說,哪有將人當人用過——”
“說這七虎,我看啊,他與……不,他就是最大的害人之虎——”
近來師師在礬樓之中,便每日里聽到這樣的說話。
她如今已經弄清楚了京中的大勢發展,右相一系已經從根基上被人撬起,開始垮塌了。樹倒猢猻散,墻倒便有眾人推,右相一系的官員頻頻被下獄,三司會審那邊,案子的牽扯則每天都在變大,雖還未形成定罪的形勢,但在眼下的情況里,事情哪里還跑得脫,只是最后定罪的大小而已了。
輿論開始轉向與朝廷那邊的風聲有關系,而竹記的說書人們,似乎也是受到了壓力,不再說起相府的事情了。早兩天似乎還傳出了說書人被打被抓的事情,竹記的生意開始出問題,這在商人圈子里,不算是稀奇的新聞。
但底層一系,似乎還在跟上方對抗,據說有幾個竹記的掌柜被牽扯到這些事情的余波里,進了開封府的大牢,隨后竟又被挖了出來。師師知道是寧毅在背后奔走,她去找了他一次,沒找到,寧毅太忙了。
李媽媽每每說起這事,語帶嘆息:“怎么總有這樣的事……”師師心中復雜,她知道寧毅那邊的生意正在瓦解,瓦解完了,就要走了。心中想著他什么時候會來告辭,但寧毅終究未曾過來。
時間到得三月二十七,這天在礬樓之中,大伙兒都在議論著李綱受封的事情,秦嗣源案子的事情,師師倒在樓中發現一個人,那人一襲藍衫,樣貌消瘦,似乎還有傷在身,不時咳嗽,師師對他有些印象,依稀記得這人原是相府幕僚,叫做成舟海的,他大概是約了人來礬樓談事情,可能也在為相府奔走。師師才發現他不久,便有人匆匆趕來,與那成舟海說了幾句話,成舟海便匆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