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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之中,林厚軒微微漲紅了臉。與此同時,有孩子的哭泣聲,從不遠處的房間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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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寧毅所在的那個小院后,林厚軒的頭臉都還是熱的。他知道這次的差事沒可能成功了,他只是還不明白為什么。
這個不明白,也并非是針對寧毅的拒絕。中原人糾結于華夏之名,寧死不愿意投靠異族,這事情并不少見,至少在鋼刀真正砍下來之前,愿意死撐者甚多,他只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想漏了什么。
對方那種平靜的態度,壓根看不出是在談論一件決定生死的事情。林厚軒生于西夏貴族,也曾見過不少泰山崩于前而不動的大人物,又或是久歷戰陣,視生死于無物的猛將。然而面臨這樣的生死危局,輕描淡寫地將出路堵死,還能保持這種平靜的,那就什么都不是,只能是瘋子。
又除非,他不認為這是死路。
自己想漏了什么?
帶著滿滿的疑惑,他回望不遠處半山腰上的那個亮著馨黃燈火的小院落,又望向不遠處相對熱鬧的聚居區,更遠處,則是被稀疏燈火環繞的水庫了。這個山谷之中彌漫的精氣神并不一樣,他們是陛下會喜歡也會用得上的勇士,但他們也確實在危局的邊緣了啊……
他就這樣一路走回休息的地方,與幾名跟班碰頭后,讓人拿出了地圖來,反反復復地看了幾遍。北面的局勢,西面的局勢……是山外的情況這兩天忽然發生了什么大的變化?又或者是青木寨中囤積有難以想象的巨量糧食?就算他們沒有糧食問題,又豈會毫不擔心己方的宣戰?是虛張聲勢,還是想要在自己手上獲得更多的許諾和利益?
一如其它許許多多的人,這一刻,林厚軒也想不通小蒼河這困局的解法。天下局勢已到傾覆之刻,各個勢力想要求存,都不簡單,必將使出渾身解數。這山中的小小軍隊,明明已經面對了這么大的問題,作為主事人的家伙,竟就表現得如此輕率?
他一時間想著寧毅傳聞中的心魔之名,一時間懷疑著自己的判斷。這樣的心情到得第二天離開小蒼河時,已經化為徹底的挫敗和敵視。
這事情談不攏,他回去固然是不會有什么功勞和封賞了,但無論如何,這里也不可能有活路,什么心魔寧毅,一怒之下殺皇帝的果然是個瘋子,他想死,那就讓他們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