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大戰,對于李師師而言,也是忙碌而混亂的一段時間。在過去的一年時間里,她始終都在為華夏軍奔走游說,有時候她會面對譏諷和嘲笑,有時候人們會對她當年妓女的身份表示不屑,但在華夏軍兵力的支持下,她也自然而然地總結出了一套與人打交道做談判的方法。
寧毅的那位名叫劉西瓜的妻子給了她很大的幫助,川蜀境內的一些用兵、剿匪,大多是由寧毅的這位夫人主持的,這位夫人還是華夏軍中“平等”思維的最有力呼吁者。當然,有時候她會為了自己是寧毅夫人而感到苦惱,因為誰都會給她幾分面子,那么她在各種事情中令對方退讓,更像是來自寧毅的一場烽火戲諸侯,而并不像是她自己的能力。
因為這樣的原因,西瓜很是羨慕李師師,一方面在于李師師很有文縐縐的氣質,另一方面在于她沒有身份的困擾。這一年的時間里,兩人相處融洽,西瓜一度將師師當成自己的“軍師”來對待。
秋末過后,兩人合作的機會就更加多了起來。由于女真人的來襲,成都平原上一些原本縮著頭等待變化的鄉紳勢力開始表明立場,西瓜帶著人馬四處追剿,不時的也讓師師出面,去威脅和游說一些左右搖擺、又或是有說服可能的士紳儒士,基于華夏大義,棄暗投明,或者至少,不要搗亂。
西瓜的工作偏于武力,更多的奔跑在外頭,師師甚至不止一次地看到過那位圓臉夫人渾身浴血時的冷冽眼神。
師師的工作則需要大量情報和文事的配合,她有時候會前往梓州與寧毅這邊接洽,大部分時候寧毅也忙,若有空了,兩人會坐下來喝一杯茶,談的也大都是工作。
前線的廝殺極為慘烈,許多時候師師在寧毅的話語中能夠察覺出他掩藏起來的東西——她以往就是干這個的——前線的慘烈對于寧毅造成的,其實也是巨大的壓力。寧毅顯得從容。
這樣的時間里,師師想給他彈一曲琵琶或是古箏,但事實上,最后也沒有找到這樣的機會。專注于工作,扛起巨大責任的男人總是讓人著迷,有時候這會讓師師再度想起有關情感的問題,她的腦子會在這樣的縫隙里想到過去聽過的故事,將軍出征之時女子的獻身,又或是吐露好感……這樣那樣的。
但她沒有說出來,并不是因為她不再期待這些事了,在有關于自己的很小很小的時間縫隙里,她仍舊期待著有關感情的這樣那樣的故事。但在與寧毅接觸的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將軍出征時女子的獻身,是因為對女人來說,這是對對方最大的激勵和幫助。
如今她有更實際的事情可以做。
華夏軍的兵力數量一直很緊張,到得十二月末,最大一波的叛亂出現——這中間并不僅僅是自發的造反,更多的其實早有女真人的預謀,有完顏希尹的操縱與挑撥在內——西瓜領兵追剿鎮壓,梓州的部分兵力也被分了出去,師師這邊則配合著情報部門分析了幾家有可能游說策反回來的勢力,準備出面將他們說服、放棄抵抗。
這些勢力的分析,師師從頭到尾都有參與,由于危險的可能較高,情報部原本不打算讓師師親自出面,但師師這邊還是選擇了兩家有儒士坐鎮,她的說服可能有效的勢力,劃到自己的肩膀上。
正月初三,她說服了一族造反進山的大戶,暫時地放下武器,不再與華夏軍作對。為了這件事的成功,她甚至代寧毅向對方做了承諾,一旦女真兵退,寧毅會當著大庭廣眾的面與這一家的儒生有一場公正的論辯。
事情談妥之后,師師便去往梓州,順道地與寧毅報訊。抵達梓州已經是傍晚了,指揮部里人來人往,報訊的戰馬來個不停,這是前線戰情緊急的標志。師師遠遠地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寧毅,她留下一份陳結,便轉身離開了這里。
她希望節約時間,最快的速度解決第二家,馬車趁夜出城,離開梓州半個時辰之后,變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