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寧曦過來了。今年三月底已滿十八歲的年輕人身著黑色軍服,身形挺拔,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父子倆坐在一塊吃了午飯,寧曦先是交代了一個多月以來負責的工作狀況,隨后與父親交流了幾樣美食的心得,最后提起寧忌的事情。
“……二弟是五月上旬從前線撤回來,我倒是想照你說的,把他勸回學堂里,不過各方善后都還沒完,他也不肯,只答應秋天各方面事情恢復以后,再重新入學……當時他還有心情跟我斗智斗勇,但后來娘安排嬋姨帶著他去拜訪嚴飚嚴大夫以及另外幾位犧牲了的戰士的家里人,爹您也知道,氣氛不好,他回來之后,就有些受影響了……”
“影響大嗎?”
“不知道,就是有點沉默寡言,不開朗了。”
“老二以前就比你安靜。”
“不是啊,爹,是有心事的那種沉默寡言。你想啊,他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就算在戰場上面見的血多,看見的也算是慷慨激昂的一面,第一次正式接觸后頭家屬安置的問題,說起來還是跟他有關系的……心里肯定難受。”
“現在安排在哪里?”
“還是當軍醫,最近比武大會初選不是開始了嗎,安排在會場里當大夫,每天看人打架。”
“他沒說要參加?”
“爹,這事很奇怪,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這種熱鬧小忌他肯定想湊上去啊,而且又弄了少年擂。但我這次還沒勸,是他自己想通的,主動說不想參加,我把他安排到場館里治傷,他也沒表現得很興奮,我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然后呢?”
“我們聊了幾次,只有一件事情,二弟表現得還挺高興的。”
“……”
“軍功章啊爹。”
“……我倒沒想到你是首先過來提意見的。”
木桌前寧曦目光澄澈,說出過來的目的,寧毅看著他卻是有些失笑。
只聽寧曦隨后道:“二弟這次在前線的功勞,確實是拿命從刀口上拼出來的,原本二等功也不過份,就是考慮到他是您的兒子,所以壓到三等了,這個功勞是對他一年多來的認可。爹,他殺了那么多敵人,身邊也死了那么多戰友,如果能夠站上臺一次,跟別人站在一起拿個勛章,對他是很大的認同。”
寧曦的性情開朗,一開始的閑聊還有些說笑的感覺,這時候談到這件正事,言語與表情也認真起來。見寧毅點了點頭,卻未說話,他才繼續補充。
“爹,您這次把他的功勞撤掉,大概的想法我也能猜到,第一是怕下面生出閑話,第二,也是為了保護他,不想讓他到風口浪尖,成了別人的目標,又或者,您還會擔心……一些其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