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認知里過得幾日,到得二十三那天的下午,名叫龍傲天的小大夫板著張臉出現在她房間里,拿著個本子詢問她的傷勢,她一五一十地回答了,身體緊張得動都不敢動一下。
這小大夫的樣貌看來純良,但那日凌晨她早已見識過對方的心機與演技、以及殺人時的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她如今還不太明白黑旗軍留下自己性命的原因,但見到這小大夫,心中隱約猜到,自己多半又要被逼著進入什么陰謀詭計當中去了。
至于具體會怎樣,一時半會卻想不清楚,也不敢過度揣測。這少年在西南險惡之地長大,因此才在這樣的年紀上養成了卑鄙狠辣的性格,聞壽賓且不說,即便黃南中、嚴鷹這等人物尚且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自己這樣的女子又能反抗得了什么?若是讓他不高興了,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折磨手段在前頭等著自己。
“傷筋動骨一百天。”在問清楚自己的狀況后,龍傲天說道,“不過你傷勢不重,應該要不了那么久,最近衛生院里缺人,我會過來照看你,你好好休息,不要亂來,給我快點好了從這里出去。就這樣。”
那天下午,對方說完這些話語,以做交代。整個過程里,曲龍珺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情緒不高、全程皺著眉頭。她被對方“好好休息,不要亂來”的警告嚇得不敢動彈,至于“快點好了從這里出去”,或許就是要等到自己好了再對自己做出處理,又或是要被逼到什么陰謀詭計里去。
如此這般,第二天便由那小軍醫為自己送來了一日三餐與煎好的藥,最讓她吃驚的還是對方竟然在早晨過來為她清理了床下的夜壺——讓她感覺到這等心狠手辣之人竟然如此不拘小節,或許也是因此,他算計起人來、殺起人來也是毫無障礙——這些事情令她愈發畏懼對方了。
此后數日,為了少上廁所少下床,曲龍珺下意識地讓自己少吃東西少喝水,那小軍醫畢竟沒有細致到這等程度,只是到二十五這日看見她吃不完的半碗粥嘟囔了一句:“你是蟲子變的嗎……”曲龍珺趴在床上將自己按在枕頭里,身體僵硬不敢說話。
到得二十六這天,她扶著東西艱難地出去上廁所,回來時摔了一跤,令背后的傷口稍稍的裂開了。對方發現之后,找了個女大夫過來,為她做了清理和包扎,此后仍是板著一張臉對她。
這是養病期間的小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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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問的聲音輕柔,并沒有太多的壓迫感。
“……一個晚上,干掉了十多個人,這下開心了?”
“嗯,我好了。”
“事情發生之前,就猜到了姓黃的有問題,不上報,還偷偷賣藥給人家,另一邊悄悄監視聞壽賓一個月,把事情摸清楚了,也不跟人說,現在還幫那個曲姑娘作保,你知道她父親是死在我們手上的吧?你還監視出感情來了……”
“沒有感情……”少年嘟囔的聲音響起來,“我就覺得她也沒那么壞……”
“犯了紀律你是清楚的吧?你這叫釣魚執法。”
“我沒釣魚,只是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干了壞事,他們就喜歡瞎說……”
“知道有問題就該上報,你不上報,結果他們找到你,搞出這么多事情。還擔保,上頭就是讓我問問你,認不認罰。”
“……認罰就認罰,反正我爽了。”
手一揮,一個爆栗響在少年的頭上,沒能躲過去。
“過了九月你還要回去上學的,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