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天氣很熱,跟劉焉胸腔里跳動著的心臟一樣火熱。
數十年的官宦生涯,讓劉焉對天下局勢看得非常清楚。
他對皇帝的那點忠心,也在一次次的起落中,被磨的一干二凈。
自己的身家性命,前程志向,終究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樣才比較放心。
而現在,劉焉可以大聲地說一句,等入川之后,這一點自己完全能夠做到。
州牧之位,掌管著一州之地的軍政民生,可謂如土皇帝一般。
人生得意須盡歡!
雖夏日炎炎,但絲毫阻擋不了劉焉的滿心快意。
自踏出雒陽城門的那一刻,劉焉感覺自己年輕了好幾歲,久埋在歲月中的豪情,又被重新激發出來。
“子遠,且上來與某共飲一杯!”
坐在馬車上,劉焉向吳懿招呼道。
吳懿出身陳留吳氏,但是早就被劉焉招攬,對其忠心耿耿。此次入川,便是他帶領著百人的隊伍,一路護送劉焉。
聽到劉焉的呼喚,吳懿連忙下了馬,拱手應道:“唯!”
上了馬車后,百人的隊伍再次出發。
吳懿雙手接過劉焉酒杯,一飲而盡,隨后笑道:“主公今日心情不錯。”
嚴格來說,吳懿出身士族,也飽讀詩書,并不是純粹的武人。
這個時代只有出身的區別,并沒有文武之分。
大多數讀書人,都是上馬治軍,下馬安民的全才。
當然,弱雞林朝除外……
劉焉一向信奉喜怒不形于色,聽到吳懿說自己心情不錯,馬上收斂了喜色,只留淡淡的笑容。
“某不該外露的,多謝子遠提醒。”劉焉撫須笑道,“不過某等這一日,也實在是等的太久了。”
劉焉一邊與吳懿飲酒,一遍把目光放到遠方。
這大好河山,未來誰掌乾坤,還尚未可知!
壯志滿懷的劉焉,打量著遠處的壯麗山川,眼中滿是豪情。
可看著看著,劉焉發現有些不對味……
因為遠處,好像出現了一支黑壓壓的隊伍,而且正在向自己這邊狂奔而來。
片刻后,就隱約可以聽到馬蹄聲響,大地也跟著微微顫動了一下。
不知為何,劉焉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短短半刻鐘之間,這支數百人的隊伍就沖到了劉焉的隊伍前。
為首之人,正是林朝。
左邊典韋,右邊林夕。
身后跟隨者數百騎兵,正是林夕手下校事府的精銳。
此時,林朝騎在高頭大馬上,望著馬車內的劉焉,笑得很燦爛。
“君朗公,某已恭候多時。”
小樣,被我盯了這么久,你還想跑!
終究還是沒跑掉吧。
劉焉還從未見過林朝笑得這么燦爛,不由的心中‘咯噔’一下。覺得里面有古怪,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妥。
“子初何來?”
劉焉面帶笑容問了一句。
林朝下了馬,沖劉焉拱手一禮道:“聞君朗公今日出京入川,特來相送。昔日冀州之時,我主劉玄德蒙君朗公多番提攜,想不到還未報寸恩,君朗公便要遠離京城。”
為自己送行?
劉焉看了看林朝身后全副武裝的數百士兵,又見他們臉上滿是殺意,心中哪里肯信。
你林子初擺出這副陣仗,就只是為了給我送行?
劉焉勉強一笑,開口道:“劉玄德能有今日,全靠他自己努力,某不過是為朝廷舉賢任能罷了,不敢居功。”
“子初,你之好意某心領了,此去益州山高路遠,子初便送到這里,如何?”
雖然已經確定林朝沒安什么好心,但劉焉表面上還是很客氣,畢竟自己這邊兵少將寡。
聞言,林朝卻搖了搖頭道:“君朗公此言,某不敢茍同。公對我主有大恩,如今玄德公不在京城,某自然要替我主好好送君朗公一程。”
“某已備下薄酒,還請君朗公下車一敘。”
見林朝強烈要求劉焉下車,隨行的吳懿馬上怒了。
“豎子豈敢如此無禮!”
吳懿翻身下車,拔出隨身攜帶的長劍,指著林朝厲聲道:“某家主公乃天子親封之益州牧,你是何人,也敢阻攔吾主入川!再不讓開,休怪某劍下無情。”
面對吳懿的呵斥,林朝壓根都沒看他一眼,目光從始至終都只盯著劉焉。
“此人太吵了,某不喜歡。”
“先生且寬心,某立刻讓他閉嘴!”
典韋開口說了一句,便沖了過去,手戟只取吳懿。
旁邊吳懿的手下見狀想去幫忙,林夕卻發出看了一聲冷哼,引得身后數百校事府的精銳,紛紛亮出了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