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夢境長河后,便只見霧氣繚繞,甚至連自己鼻梁都無法看清,而每道流過自己面前的白色霧氣里都藏著無數的幻夢。
莫說是凡人,便是玉境大能來此,怕是也會轉瞬就會沉溺其中,永不蘇醒。
又在這近乎幻夢的真實里,被真實夢幻無限壓縮,剎那經歷過幾千萬年的夢,然后蒼老死亡。
只是他死亡之前的所有夢,也會化作養分,成為霧氣里一條微小的流。
不止是玉境大能,便是其余時空的強者也是如此。
探索與好奇使得他們強大,但也會令他們知道“他們不過生活在一個名為無知的平靜小島上,被無窮無盡的黑色海洋包圍,而他們絕不該遠行至此…”
因為有著邀請,所以夏雨雪并未陷入夢境,她似乎開始與什么東西進行交流。
不知過了多久。
經過了極其繁復和冗長儀式,夢境長河中央便是分開了,化作一個介于虛無和真實之間的旋渦,光流旋轉。
“我可以帶你同去,它已經認可了。”
夏雨雪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向夏廣伸出,觸碰到的那一剎那,如是觸電般身子顫了顫,聲音變得溫柔起來,“我們一起跳下去。”
夏廣只是好奇,而沒有半點害怕。
兩道身影同時躍起,有瞬間被淹沒入了旋渦長河里。
河流中,夏雨雪瞳孔露出驚訝,似乎想向身邊的皇叔說什么,但并未來得及訴說,腳下便已是出口。
兩道流光,進入了這一方未知的世界。
...
這是一個沒有光明,夜色永恒的世界。
黑暗里,燈就顯得尤其重要。
莫凡正提著紅燈籠,走在荒野里,臟兮兮的油紙被細長鐵箍定型成了六角形,燭光從燈籠口散出,照亮了這少年的面容。
蒼白,膽怯,絕望,一切有生機的詞都與他毫無關系。
細細看,那張面容還算有些秀氣,黑色碎發遮過小半脖子,落在灰衣短打的領口,在荒野的冷風里一撥一撥地動著,而四周則是橫風過樹林,如是鬼哭狼嚎。
他僵硬地轉頭,看了看距離自己五十多步的“同伴”。
那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個字姑娘,她叫景玨,在奴隸市場便是和自己關在一起的,又是一同被個沉默寡言的大胡子男人買來。
那大胡子男人一次性買了十多個奴隸,這些奴隸此時正如緩緩擴散開的煙花,每隔五六十步便是一人,正以要求的步速向著前方走著。
莫凡不禁有些慚愧,因為那名為景玨的小姑娘的面色很堅定,似乎遠處的黑暗不會讓她感到恐懼。
這是要做什么?
便是想著的時候,莫凡忽的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摔倒聲,他循聲望去,下意識的倒吸一口涼氣,心臟都快要從嗓子口跳出。
那是依然在自己視線里的一個孩子,他摔倒之后,紅燈籠掉了,在長過膝的野草里壓下一片,而黑暗里忽的“爬”出五顏六色的光,這些光很快纏繞上摔倒的軀體,如是在進食。
莫凡看著那孩子的軀體一塊一塊消失,甚至五臟六腑都被啃食地干干凈凈。
他目瞪口呆,這種詭異的場景顯是他從未見過的。
而此時,那大胡子男人便是跑了過來。
他并沒有去救那個孩子,也沒有露出任何的慌張,只是冷靜到近乎沒有人性地觀察著那孩子“被吞食”的速度,末了,才從懷里掏出一只“光簽”,插在距離那孩子死亡的地方,算是做了個標記。
光簽散發著微弱的光,但在荒野的黑暗里卻是無比清晰。
見到不遠處有個燈籠停了下來,大胡子男人狠狠瞪了莫凡一眼,冷聲道:“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