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非但沒有自豪,反而神色微變,道:“公子慎言,王府有王府的規模,遠遠比不得皇宮。”
拿王府比皇宮,這是大逆不道,若傳揚出去,朝廷的那些言官又有事做了。
云缺雖是來自鄉下的孩子,心智卻聰慧,一點就懂,聽出了李四的忌憚之處。
他聽得出來,胖道童可沒聽出來。
清遠插嘴道:“既然比不得皇宮,那就修大點唄!把王府修得比皇宮還大還氣派!哎呦!”
清遠的腦袋上挨了狠狠的一下子。
馬至遠把徒弟扒拉到一邊,訕笑道:“童言無忌,嘿嘿童言無忌,管事千萬別往心里去啊。”
李四自然不會往心里去。
誰會和一個傻小子置氣,何況還有個傻師父。
將師徒兩人無視掉,李四引著云缺來到王府待客的大廳。
廳堂極大,擺滿了酒席,足有幾十桌,連院子里都是人。
菜品豐盛,山珍海味琳瑯滿目,美酒飄香。
大廳最里側的一大桌,是主人家的位置。
主位上坐著中年的男人,劍眉虎目身形高大,穿著深紫色的蟒袍,談笑間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氣質,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鎮北王,李玄囂。
在李玄囂身旁坐著位婦人,雍容華貴,舉止嫻雅,一看便知年輕時是位美人。
婦人是鎮北王的發妻,王妃何氏。
能在這桌就坐的,不是鎮北軍的將軍就是大唐北域的封疆大吏,亦或是修為達到筑基境的高手,地位最低的也是名震大唐的商賈巨甲。
熔城雙煞赫然在列,坐在李玄囂的對面。
李四帶著云缺來到大廳后犯了難,不知該如何安排云缺的座位。
木老的黑木令從不隨便放出去,一旦出現,見令如見木老本人。
按理說如此地位,足以與王爺同席,可李四實在看不出云缺究竟有什么過人之處。
尤其馬至遠和清遠兩個家伙,更不能給王爺引薦了。
明明是倆混子,能進來王府都算他們走了狗屎運。
李四在大廳門口一猶豫的功夫,李玄囂朝這邊望來。
李四連忙帶著云缺過去,期間低聲吩咐馬至遠和清遠兩人自己找位置,別跟著了。
馬至遠有一點好處,知道見好就收,和他徒弟找了個離著鎮北王不太遠,還不怎么顯眼的空位。
這位置的好處是既能聽到鎮北王那桌說話,又不那么引人注目,堪稱尋機拍馬的最佳位置。
李四跟王爺耳語了兩句。
云缺也沒客氣,在李玄囂略帶好奇的目光下,拉把椅子坐了下去。
他這位置正好坐在王妃旁邊,其實有些逾越了。
王妃身份高貴,又是女人,自當挨著自家女眷。
一個外人過來就坐,顯得唐突又不太禮貌。
當然云缺不是故意的,鄉下人實在沒那么多講究。
鎮北王依舊和顏悅色,不過眉宇間隱隱擰起了幾分。
王妃何氏自從看見云缺,不知為何打心眼里覺得親切。
那一身干凈的布衣,略顯稚嫩的臉龐,加上莽撞的舉止,怎么看怎么覺得喜歡,就像看到自家孩子回來了一樣。
多年夫妻,何氏自然看得出王爺的不悅。
“還是個孩子。”她輕輕按了按夫君的手,偏過頭望著云缺,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處。”
“我家在大窯村,我叫云缺。”
云缺頑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天有不測風云的云,月有陰晴圓缺的缺。”
王妃和藹的微笑道:“當今廊廟具,構廈豈云缺,葵藿傾太陽,物性固莫奪。云缺,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