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什么耀眼光環,而是一個辮子兵手中的長刀在陽光的映射下反光而矣。
不過這道反光吸引了良臣的目光,因為他發現那里的上百個辮子兵和周圍的辮子兵有很大不同。
具體的說,周圍的辮子兵頂多是綿甲,那上百個辮子兵卻是鐵甲,且每個人都戴著尖盔,并且他們外面的甲衣上好像涂抹了白色顏料,看著一個個都如白甲兵似的。
巴牙喇?
良臣想到了傳說中的后金精銳巴牙喇(擺牙喇),據說這些巴牙喇是從每個牛錄抽出十個弓馬最好的士兵組成,是后金兵精銳中的精銳,人數大致在千人左右,其中三成是白牙喇,七成是紅牙喇。
白牙喇是奴爾哈赤的貼身衛隊,紅甲喇則是各個貝勒的衛隊,戰時既能充為敢死前鋒,又能作為督戰隊使用。
明朝在與后金的歷次戰斗中,往往幾個巴牙喇就能擊潰上面甚至成千的明軍,由此可見這些巴牙喇的身手和勇氣。
那么,如果這些白甲兵就是傳說中的白牙喇,奴爾哈赤一定就在他們當中。
良臣肯定了自己這個猜測,雖然那些白甲兵整體隊形看著十分整齊,一眼掃過似乎沒有任何一個白甲兵動一下,但只要停留的時間夠長,還是能夠看到人群當中有人在低頭竊竊私語什么。
而兩側的辮子兵領兵軍官的視線也印證了魏良臣的猜測,奴爾哈赤的確就在這些白甲兵當中。
意識到這一點后,魏良臣又驚訝的發現此刻他已不是什么萬眾矚目的所在,所有人的視線已然越過他,落在了那群白甲兵當中。
忽的,一個白甲騎兵縱馬上前,然后拿出號角向著半空吹響。
“嗚嗚”號角聲中,四面八方的辮子兵不約而同從馬上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向著號角聲所在行注目禮。
唯獨沒有下馬的是明軍,他們在人潮之中顯的那么的孤獨,那么的渺小。
黑圖阿拉城頭也響起號角,似遠方還有無數兵馬在呼應這一時刻。
號角聲中,不知誰最先帶頭喊了一聲,旋即如雷般的聲音直沖黑圖阿拉的上空。
“奴爾哈赤,奴爾哈赤!…”
辮子兵們高叫著他們大汗的名字,每個人的神情是那么崇拜又是那么興奮。
明軍的戰馬被這如雷般的聲音驚嚇,不少戰馬發出嘶鳴的響聲,馬上的明軍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將受驚的馬匹操控住。
呼喊聲中,白甲兵從陣中奔出,分為兩翼,一匹白色的戰馬駝著一個滿身盔甲的人緩緩從隊伍中馳出。
白馬出現的那刻,呼喊聲越發的震天。
馬上的騎士往前馳出大概三丈有余,定在了那里,爾后將手揚了起來,歡呼聲瞬間消失。
城外再次鴉雀無聲。
良臣訕訕,原以為都是裝逼的,沒想到,他才是裝的,人家是真的。
迎面而來的是誰,用屁股也能想到了。
奴爾哈赤,除了他,沒有人在建州有這么大的影響力。
奴爾哈赤每前進一步,都讓魏良臣感到萬分壓抑,呼吸也變得十分困難。
這是人杰。
拋開種族和立場,無可否認,奴爾哈赤是這個時代的人杰。
兩世為人的良臣都感受到了壓迫,鄭鐸和那十個降倭自也不會例外,他們停在了一丈多遠的地方,再也不敢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