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依稀記得,洛陽被李闖攻陷后,因為遇難的是冉興讓的嫡親大舅哥福王,所以崇禎好像派他到洛陽撫恤過福藩幸存者。甲申年,李闖在北京追臟助餉,冉興讓被拷打至死。當時公主已經去世,停柩在家,駙馬再死,這公主府就是家破人亡了,哪有人替夫妻倆收尸,以致最后可能都無葬身之地。
不過這也是常態,改朝換代,前朝皇室能保下命來已是難得。這朱明的公主再差也比趙宋的強,殉節死難總比被敵軍綁去做營妓的好。當然,這也是因為漢家的公主長得不錯,換滿州蒙古的,只能回頭再說了。
良臣這邊搜索著有關小兩口的歷史,那邊壽寧聽冉興讓說了幾句,已是氣不打一處來了,氣得渾身哆嗦,嘴里只喃喃:“還有王法嗎,我要去父皇那里參他們一本!”
因為過于激動外加情緒波動太大,壽寧的臉通紅,氣的。
冉興讓是疼妻子的人,見狀,忙低聲寬慰公主幾句,然后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們若能見到父皇,我也不至于挨打了。”
聞言,壽寧心生一股無力感,既難過又愧疚的握著駙馬的手,眼眶紅紅的,正想說都怪她不好,牽連駙馬受罪,卻瞥見一旁站著個青袍小公公。
“這位是?”壽寧茫然的看著丈夫。
“公主,這位是內官監的魏公公…”
冉興讓忙為壽寧介紹了良臣,一聽是魏良臣救的自家丈夫,壽寧自是上前感激,甚至還要向他行上一禮。
人家是公主,良臣是奴婢,當然不敢受公主的禮,忙道:“公主不必如此,咱家也是見不得那幫刁奴…”
剛開口說了句,外面卻有人喊“上諭,冉興讓接旨!”
三人都是一愣,冉興讓不敢怠慢,連忙奔出廳外,跪在了院中。壽寧和良臣也緊隨其后,良臣跪了下來,壽寧則是站著,不解的看著來宣旨的那個太監。
“殿下!”
來宣旨的太監朝壽寧點了點頭,然后清了清嗓子,看向跪在地上的冉興讓,道:“上諭,冉興讓貴為駙馬,不知廉恥,做出傷風敗俗之事,今收回蟒衣玉帶,罰至國學反身三月,不許再奏。欽此。”
那太監宣完上諭,又朝壽寧行了一禮,看了眼魏良臣也沒當回事,就這么直接回了宮。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冉興讓跪在地上一頭霧水,自己連皇帝的面都沒見到,還被幫刁奴打的半死,皇帝怎么還傳這么道口諭。
“不可能的,父皇他不會的…”壽寧又急又氣,父皇一道口諭就讓駙馬離家三月,她如何能受得。
良臣品出味道來了,多半他前腳救了冉興讓,后腳那趙進朝就找人去萬歷那邊上讒言了。
先入為主,鄭貴妃身邊的人都說公主性淫,駙馬品行不堪,萬歷再得了人添油加醋一說,能不氣的下道旨意來么。
不過,萬歷怎么沒把我也給罰了,西安門外的動靜也不小啊?
良臣微微一想,就明白過來,那趙進朝就是吃再大的虧,他也不敢把這事說出來,因為,可是他先帶人打駙馬的。皇帝再怎么惱駙馬,恐怕也見不得一個下奴暴揍他女婿吧。
趙進朝要敢說,第一個死的肯定不是他魏公公,而是趙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