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沒死,老漢是不會輕動的。
但是,東哥卻要死了。
想到驛站的那一夜,魏公公心頭很是沉重,他對不起東哥,他就如同中描寫的負心人一樣,提上褲子就是圣人了,或者給了錢就不記得人家了。
從一開始的相遇相交到現在,魏公公仔細想了想,他對東哥的幫助近乎于沒有,因為那些幫助并不能實際解決葉赫部落的問題。
想要解決葉赫部落的問題,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兵發黑圖阿拉,一舉消滅建州。
魏公公不是沒有這個想法,可惜的是,他決定不了遼東的格局,他的大明皇帝親軍眼下也不可能是擁有數萬精銳騎兵的八旗對手。
單在兵力這一項上,皇軍就處于弱勢。
和八旗相比,皇軍的戰斗次數和戰斗經驗,以及戰斗規模都明顯低了幾個層次。
至少,直到目前為止,皇軍還沒有過和大規模騎兵交戰的經驗。
魏公公不認為腦袋一拍就能帶著剛剛組建的近衛師團和老奴一較高下的,那樣的話,他老人家很有可能要玉碎了。
所以,要想消滅奴爾哈赤和以其為首的建州反動集團,起碼要能調動全部的遼東兵馬,并且得到遼東文武以及朝廷的全力支持,否則,都是送人頭,送裝備。
可這顯然不是他能做到的。
內外雖都是朝廷,可內外終究有別。
他魏公公能夠影響浙江和福建,靠的是浙黨,靠的是利益勾結,靠的更是皇帝對于“洋財”的渴望。
可遼東,哪有什么洋財,有的只是往里扔錢。他魏公公和遼東的官場也沒有利益勾結,甚至可以說還是敵人。因為他老人家和李家的關系很僵,并且大動干戈過。
他是東哥的最后希望,但他卻又不可能成為這個希望。
公公長長的嘆了一聲,他沒法如東哥所愿,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這三年時間固然是他壯大皇軍的機會,可同樣也是八旗壯大的機會。
“據聞當年奴爾哈赤統一建州八部,又對海西四部進行征討時,山陰相公曾向皇爺上奏,稱建酋桀騖非常,旁近諸夷,多被吞并,恃強不貢……”
李永貞知道小魏公公一直以來就對建州沒有好感。他所說的山陰相公便是曾做過大學士的朱賡。
“如山陰相公這般看得清的人,不多。”魏公公沉聲道。
“當時皇爺曾讓御史余希元出使建州,看看奴爾哈赤是否有反意,不過奴爾哈赤對余御史發誓說:“俺管事十三年,保守天朝邊境九百五十里,不曾有二心。,并對余御史口稱天朝老爺,又有李成梁力保,遂使得皇爺信了他。”
李永貞說的是二十年前的舊事了,魏公公點了點頭,這事他也是知道的。當年若非奴爾哈赤跟個孫子似的拍胸口,單是李成梁又豈能助他到今日這般。
“公公如果想對建州有所作為,我看有一人可以助公公。”李永貞對于朝廷中的事情顯然比魏公公清楚。
“誰?”
“本兵。”
“李化龍?”
魏公公一怔。
李永貞道:“我在文書房時曾看過李本兵的一道奏疏,上面說建州列帳如云,積兵如雨,日習征戰,高城固壘,故李本兵斷言明朝無事,必不輕動。一旦有事,為禍首者也,必奴爾哈赤!”
“這么說來,本兵早就料到建州要反,如果他能出面上書請伐建州,或許真的能成,至少也要讓朝廷知道建州的野心,從而早做準備,以免釀成大患。”
說到這,魏公公頓了頓,很是頭疼道:“只是這位本兵怕是對咱沒什么好感。”
當初熊明遇是以兵科給事中的身份去遼東找魏公公麻煩的,沒有兵部尚書的同意,熊明遇是不可能當上這個副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