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這人和弗的區別到底是什么?”
“你還是沒聽清楚,弗就是人,沒有什么區別。”婦弗皺著眉頭搖頭:“沒有區別,沒有不同。也不是你想的那樣,人族不是任何神靈的子民,沒有任何特別的血脈。弗族就是人族。”
王瘦虎靜靜的看著她,就好像是很久以前的那些時候那些對他不認同的人看著他一樣,問著和那些人一樣的問題:“若真沒有任何區別,那只不過是一個人和弗之間的區別,如果僅僅是這樣一個區別的話,有什么意義嗎?”
沒有任何意義。
其實說意義真沒什么意義。
王瘦虎活了那么那么久,也不太清楚到底有什么意義可言,他也不覺得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確實如此,意義這種東西本來就有些假大空。
婦弗沉默一會,她試圖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來轉移話題,可是那些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她真正的答案:“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義,只不過我父親要我這樣做的。”
王瘦虎的眉毛跳動下。
“不只是我的父親,我的祖先都是這樣的。”婦弗突然覺得有些不吐不快,她倒也不怕面前這人當真或者不信,本就是癡言妄語,她笑笑繼續說著:“到了我這里,剩下的只有一點點的只言片語,和無數的我自己的猜測。事實到底如何我也不太清楚,我只不過按照我父親的要求,跟無數祖先一樣的做著一樣的事情而已。我不明白原因,只是已經做到我這里了,難道我要放棄嗎?將無數祖先做的事情就這么停下來?”
“難道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嗎?”
“哈,我明白你的意思。”婦弗笑著搖頭:“有很多人跟你一樣的想法,他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秘密,人族或許是某個已經消失的神靈遺留的種族,有著流傳下來的變強的辦法。你就是這樣想的對吧?”
王瘦虎不置可否。
“大部分人都是這樣想的,這不奇怪。可惜真的沒有,也許在很久以前我的某個祖先那里,他們曾失望過吧,到了現在,我能做的只有用點小錢來這樣維持著了。”婦弗輕笑著解釋:“所幸的是這地方的人都沒什么錢。”
“聽起來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王瘦虎的眼神有些閃爍。
“的確不是。”婦弗沉默,想要就此換個話題,卻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樣的開口解釋:“我父親告訴我,很久以前我們人族是在一個海島上面,可是后來那個海島被其他人發現了,大家本來做人做的好好的,可是有人來告訴我們其實我們是弗,有人不同意,卻也有人同意。”
“開始時候是不想做人的走,后來是想做人的走。”婦弗的臉上浮起幾分譏笑,而后臉上有些驚恐的想要試圖停下自己的話語,卻停不下來的繼續說了下去:“可是外面的弗更多,哈,你說可笑不可笑,最后絕大多數人都變成了弗,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還在堅持。你對我做了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不想聽假話。”
“真話有什么好聽的?”婦弗有些憤怒,卻也只能低著頭接受:“假話至少好聽,真話連好聽都不好聽。”
“繼續說下去。”
“也許開始的時候,他們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吧,可是后來就不知道了,越到后來就越只是單純的堅持了。”婦弗看王瘦虎一眼繼續開口:“我也不知道這些到底是真是假,我覺得的話,大概是假的。多一半是我父親他們自己編出來騙人的。”
王瘦虎沉默。
“就我們家而言,我們開始在東部,后來被人趕走了,就去了西部海島上,后來又被趕走了,我出生在北部,沒過多久就來了這里。之后就一直在到處換地方。”婦弗看著王瘦虎平平靜靜的說著:“拿點小錢,哄著人們說點人,哄著,至少我在做吧?”
“為什么不悄悄的自己堅持呢?反正最后也會像浪花一樣消失在水中,就把這人字放在心中,平時跟弗一樣過不就好了嗎?”王瘦虎看看婦弗,卻是眼神看著旁邊開口。
“總要有人站出來的吧?悄悄的堅持的人自然有。”婦弗平靜的回答,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她還是可以將一些不該說的話換成該說的話。
可也是僅僅如此了,她說的已經她能說的里最好的話,更多的泥濘不堪她都沒有說出來。
她又不是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