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咱們去草堂。”
“好!”
扶蘇是一刻也不敢留在府上。
他再不跑路,怕是得被李斯當場給揚了!
……
離開卓府,扶蘇腳步極其輕快。
這些年來他其實多次受李斯為難苛責,興許是因為政見不合的緣故。有幾次他在秦廷上提建議,都會遭受李斯的駁斥,總之讓他相當難看。他也是人,要說心里不生氣那絕對是假的。
沒成想,他有朝一日也能當面罵李斯。
爽!
“小蘇,你好像今天很高興的樣子。”
“畢竟回來了。”
卓草隨手拽了兩根狗尾巴草,順手遞給扶蘇。他也有樣學樣,叼著狗尾巴草。二人肩并肩,走在阡陌田埂處。望著田地內已經長成的紅薯藤,卓草便會蹲下來仔細看看。
“辰伯,等紅薯藤開花記得要摘了。”
“知道的。”
“為何要摘花呢?”
扶蘇繼續開始他的十萬個為什么之路。
卓草笑了笑,“為了保障產量就得把花給掐了,這樣紅薯才會吸收到足夠的養分,才會長大更大更好吃。你想啊,這花開著不得搶營養?”
“原來是這樣……”
扶蘇恍然大悟,默默將此事記下來。這事他不知道卓草獻上的種植手冊有沒有,若是沒有的話他必定得要上報。為了天下黔首,就是背負二五仔的罵名,他也無所畏懼!
“你別想上報了,我其實都有提到的。”
“咳咳!卓君誤會了。”
“誤會?”
卓草直翻白眼,若非蘇荷也是臥底還文武雙全,早把他踹回咸陽去了。
“你這傷勢如何了?”
“卓君的草藥頗為神效,已好的差不多了。”
“我這草藥你說了沒?啊呸,是金瘡藥!”
“沒……沒說……”
“行了,我都知道了。”
“卓君不生氣?”
扶蘇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氣啊,我恨不得把你踹涇河里頭去。只是有些事,我自有主張。你不論是邀功還是說被人要挾,其實對我來說沒什么區別。我得罪了趙高,早晚他都會對付我。你幫我獻上去,那趙高動我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
“啊這……”
扶蘇很想告訴卓草,今后趙高再也不敢動他。要知道秦始皇可是把話都說明了,如此殊榮禮遇,也就只有卓草一人享受到。
望著草堂內正在嬉鬧的稚生,扶蘇停下腳步。卓草則是俯下身來,望著地面上正茁壯生長的野草。這種草在他們那邊叫做茅針,可以說漫山遍野都是。
春天里面有嫩芽,吃起來還會有些發甜,還能割下來喂牛。茅針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它的根系長得非常快,簡直是堪比竹子。如果一塊地里有茅草的話,過不了多久整塊地都會是。冬天的時候經常會挖茅根吃,外形和魚腥草很相似,但是口感味道會更好。
“小草,你在看什么?”
“看小草。”
“什么?”
“你看到這些稚生了沒?”
“怎么了?”
卓草笑著抽出根茅針,慢慢品味咀嚼著,還是一如既往的帶了些許甜味。
“他們便是這片草地,都是野草。會令人頭疼,燒不盡除不盡。只要他們還活著,他們便會搶奪花卉的營養。老李說我不該和他們講爵位,覺得我這是在浪費時間。”
“可我不覺得這么覺得,因為現在官吏選拔制度并不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左丞相李斯昔日也只是上蔡小吏,現在不也是官至丞相?既然他都可以,為什么我的學生不行?”
“他們就如這茅針,終有一日會遍布整個秦國。到那時,我便再也不是這時代的獨夫。”
望著卓草的模樣,扶蘇雙眸都透著詫異。
他依稀能聽懂卓草的意思。
“卓君……是想……變法?不!不光是變法!還想新立個學派?草家?”
“……”
卓草剛提上來的感情,瞬間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