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催了,這粥還得再熬制小半個時辰。就是再餓,你也得等著!卓君說了,必須得煮透了方能食用。透了,你懂嗎?”
“透?”
公乘陽慶面露不解。
這時候韓信抬起頭,打量著來的三人。見他們右臂沒有黑色葛布繃帶,頓時面露詫異,“汝是何人?難不成是自疫遷所逃出來的?!”
“老夫為公乘陽慶!”
“公乘陽慶?”
“認識了?”
“未曾聽過。”
“……”
韓信這態度,差點沒把公乘陽慶氣的吐血。他再有能耐,那也沒多少用。現在訊息閉塞,交通不便,很多人大半輩子都沒出過遠門。像韓信這種算是知道的多了,最起碼朝廷勛貴他都喊得出名號來。
“我家先生乃臨淄神醫,受皇帝相邀來此治疫。”
“那你來晚了,瘟疫已消。”
“……”
韓信態度稍微客氣了些,繼續道:“卓君得白帝獻藥,整個谷口城已再無人患疫。所有人服藥后,再未出現有人患疫的。現在谷口城暫時封閉,只是為防病灶復發而已。既公乘先生遠道來此,可去縣寺看看。我這還得準備飯食,還望見諒。”
“好!”公乘陽慶也沒為難韓信,才走沒幾步繼續追問道:“這飯食是給誰準備的?”
“吾這負責甲區。”
“甲區?”
“便是甲級疫遷所。卓君入城后,劃分出三塊疫遷所用以隔離。甲級病情最重,皆是確診的疫者。所有人的飯食都會統一調配,防止病從口入。”
公乘陽慶自是明白這些道理的,頷首贊許。根據病情不同,劃分出不同級別的疫遷所。卓草能有這想法,倒是實屬難得。
“那石灰水硫黃水呢?”
“汝所用口衣手衣,疫者衣物床褥,每日都會由專人負責清洗。上面有對應的數字,用以區分開來。清洗便是以石灰或是硫黃浸泡,漂洗干凈后再以高溫蒸煮以絕病灶。”
“竟是這樣?”
學到了!
公乘陽慶面露詫異,他還真不懂這些。
“師……師兄?!”
就在此刻,他便聽到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轉過頭來,就看到侯生站在他對面。
“師弟?!”
侯生激動的連連上前,面露詫異道:“師兄怎會來這谷口城?”
“老夫受皇帝相邀來此治疫,沒想到是來晚了。還沒至谷口城,這兇猛的瘟疫便被那奇人卓君所治好。師弟,汝又怎會在此?”
“這……一言難盡!”侯生面露幾分苦色有些不太好意思,而后笑著道:“師兄雖說晚來幾日,卻也無妨。正好由吾來為師兄引薦下卓君,他可真是位奇人!此次瘟疫連太醫令都束手無策,還是讓他給治好的!”
二人分隔近十年,照舊是一見如故。
當初侯生拜師的時候,陽慶就已是當地名醫。后來他師父更是將畢生所學都傳給公乘陽慶,對他則是有著諸多保留。侯生雖說心有不忿,卻也沒太在意。公乘陽慶娶了他們師父的女兒,傳給他屬實正常。他師父也說過,他這人心術不正貪圖名利,不適合學醫。
不得不說,他師父看人還是很準的。
侯生就是這樣的人。
沿路上侯生把自己的經歷都告訴給公乘陽慶,聽到皇帝坑殺盧生三族,再把所有方士貶斥為刑徒后,也是面露詫異。在他印象中,秦始皇對丹藥這塊可是看的很重。像盧生壓根就沒什么本事,只是夸夸其談罷了。再加上有人引薦,自然就能順利上位。
在他看來,方士皆是些無能之輩。很多方士甚至根本不懂醫術,卻能濫竽充數。真正有才能的醫卜備受欺辱,而秦始皇卻一味相信方士能令他長生。還耗費巨資派遣齊人方士徐市出海東渡,到現在是生死不知。
“汝被貶為刑徒,又怎輾轉至此?”
“唉!后來皇帝又將我們改為隸臣,交由那涇陽卓草處置。卓君待吾等也算不錯,讓我們留在當地擔任醫卜,為黔首治病。此次瘟疫爆發后,他便在最短時間內準備好物資,然后拉著我們全都來這谷口城。這段時間為疫者看病熬藥,皆是我們做的。”
“原來是這樣?”
侯生還是比較聰明的,很多事并未告知陽慶。畢竟秦始皇都說過要保密,他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多嘴。反正大概講清楚便可,也沒必要細說。
“是皇帝命他來這谷口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