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索性在大沂京城外安營扎寨了。
而大沂城內的炮火,不斷落在了敵國士兵的營地上。
接踵而來的便是談判。
康樂郡主換三座城,蕪疆同昌公主換五座城,皓陽郡主換七座城。
景順大帝當機立斷,封了皓陽郡主為公主,將她送往黃國和親。
而皓陽郡主也改了性子似的,沒有哭也沒有鬧,眾人見到公主車駕出現在承明殿門口時,心里先是一揪,隨后看著公主車駕跟著迎親隊伍轆轆遠去后,齊齊松了口氣。
柳葉似的眉藏在火紅色的車簾后,透過被風吹起的一抹縫隙中靜靜地注視著在京城道路上歡慶的人們。那車簾被不動聲色地掀起,隨后又悄悄放下。
車簾后那人嫌棄地撇嘴。
“殿下,這些人的話,您沒必要放在心里。”
沂俐神色有些懨懨的。
“沒有。”她合上雙眼,懶洋洋地倒在了車廂角落里,“黃舒……他可真夠蠢的。”
“或許在他看來,殿下比那七座城池更重要。”
沂俐嘴角泛起一抹隱隱約約的笑。
“那也不過是兵行險著。”她冷冷地剔去指甲里不知何時沾染上的一點污泥,“他只是想困住我。”
官宦人家姑娘因聯姻而被迫與情郎分離的事兒,她這些年來也見得不少。
在她看來,不過是利益交換罷了。
挽翠坐在車廂門邊:“困住?”她挑眉,“自不量力。”
沂俐指尖輕敲在窗臺邊沿,若有所思地咬著指甲尖:“在大沂我確實能壓他一頭。”
指尖滲血,絲絲痛感傳來。
“在他的地盤,我就不清楚了……”滲血的食指蹭在柔軟的錦緞軟墊上,生疼。
她也只是皺了皺眉,背過臉去,躲開挽翠同情又探索的目光。
“挽翠你別那么看著我。”她有些不爽,“你這個眼神就像在看那天被那金黃色粉末毒死的小狗。”她語氣里滿是做作的無所謂,“我沒那么不開心,也沒那么值得……同情。”
“同情”兩字艱難地吐出口后,沂俐松了口氣,緊繃的肩膀垮了下來。隨后,像是脫力似的,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軟榻上。
“殿下,您不是……”
沂俐聲音虛弱:“嗯?”
挽翠逼問著她:“南將軍,他知道嗎?”
沂俐默然,半晌幽幽開口,語調里滿是沮喪:“這和他又有什么關系?”隨后,她緩緩起身,凝視著挽翠直勾勾盯著自己的雙眸,“還是說,你覺得我就應該拋下一切,不管不顧地去找南奕,然后同他私奔?”
“還是說,你想看他放下蓼城公務,疾馳萬里來追上,眾目睽睽之下攔截下和親車駕?”
她指尖彈在錦緞軟墊上:“南奕他沒那么幼稚。”
“殿下,您當真不打算告訴小公爺么?”
沂俐將自己埋入一片黑暗。在黑暗中,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閃著淚光。
“他總該知道的。”她整個人身上都透露出一股疲倦,她靜靜地倚在車廂壁上,靜靜地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送親與迎親士兵,“他若是知道,便該發瘋了。”
挽翠不解。
“他平日里那么和和氣氣的一個人,怎么會如此?”
沂俐空洞地笑了,眼神飄忽,像是在看很遠方的東西:“都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