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面前裝,在你們面前裝,唯獨在南州面前不裝。”挽翠在她身旁,看盡她眼底悵然,“你看,這不是把你也瞞住了么?”
指尖在此落在窗楣上,蹭起一小片下人沒有擦去的灰塵。
“殿下,該用膳了。”
“嗯。”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端進來吧。”
缺了一角的陶土碗盛著一碗涼粥擺在了她面前。
“這是什么東西?”挽翠蹙眉,語氣有些焦急,“殿下心疾痊愈并沒有多久,吃不得這些東西。”
沂俐淡淡瞟了那漂著幾顆米粒的白粥一眼:“去把你們管事的喊來。”
那人笑得不屑:“殿下,管事的說了,殿下嫁出去便不是我大沂的人了……大沂也沒必要為了殿下再……”
話音未落,沂俐冷冷吩咐。
“潑了。”
男子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那碗冰涼的米湯當頭倒下。
隨后便是暴怒的咒罵:“他奶奶的……”
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臉上,男子頓時吐出了一口鮮血。
鮮血里還混著兩顆白花花的門牙。
沂俐瞇眼:“就這么對本殿說話?嗯?”
“人家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本殿這還沒落魄就被你們欺負。”她的聲音懶洋洋的,“若是本殿當真落魄了,你們豈不是要對本殿喊打喊殺了?”她抿了抿嘴唇,“就算本殿被貶為庶民甚至流放邊疆,”她指尖掐進掌心,“都輪不到你這個東西來本殿頭上踩一腳!”
男子沖著沂俐脖子撲去:“你不就是個賤貨嗎?整日里拋頭露面的……當今圣上為你破例那么多,誰知道你……”
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剛剛那一巴掌是沂俐扇的,這一拳,是挽翠打的。
女孩兒慢條斯理地揉著發紅的手掌:“挽翠,手疼嗎?”
“回殿下,挽翠是個習武之人,這點疼算不了什么。”
“好。”女孩兒收回目光,笑吟吟地俯身望著被打得趴在地上的男子:“捧高踩低?還順帶著造謠?”她慢慢逼近,擼起袖子,“陛下為本殿破例的事兒多著呢,你要不要聽本殿細細道來?”她嫌棄地望著男子衣襟上沾著的血沫,目光落在了那張賊眉鼠眼的臉上。
她的聲音又輕又緩。
“你讓我覺得惡心。”
不遠處,一黃袍男子站在身后侍衛撐起的傘下,遙遙望著沂俐馬車車廂里發生的這點不愉快的小插曲。
“陛下?”
“嗯?”他攏了攏衣領,垂下頭掩飾住如炬目光。
“陛下,我不懂,您明明有那么選擇,為何偏偏會選娶這個……禍害。”
禍害么?
男子桃花眼眼角上挑,笑得很是輕浮。
禍害能被控制住,甚至毀掉,那還能算禍害么?
“左丞相右丞相斗得厲害。”他看著被挽翠從車廂上扔下來的受傷男子,“他們都想讓朕立他們的女兒為后而后位只能有一人。”他細細回憶著那些老家伙的爭吵,只覺得頭疼,“你說,若是換個不禍害的,又怎么能壓得住后宮里的那兩位?”
那護衛聽不太懂,卻隱隱覺得他說得并沒有什么道理,然而他還是選擇了溜須拍馬——
“陛下英明。”
黃舒瞄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自顧自地走回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