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玉雕一般冰冷又溫潤的面容與身后玉色墻壁融為了一體,而黑色的簾子恰好也與他身上那套黑色的衣裳完美融合,若是不細看,竟如微風吹起那黑金兩色交織出的窗簾一般。
“殿下,要不您下去看看?”
“你這兒看不到么?”她笑吟吟地指了那簾子,“若是我下去攪擾了人家雅興,不太好吧?”
碧澄居中挖了一口池塘,那口池塘上架起歌臺舞榭,她目光掃去,所經之處大多都是醉醺醺的衣衫不整的男子。
眉頭蹙起,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池子另一邊小樓上的一間敞亮屋子里。
那屋子正對歌臺舞榭,視野好得很。
嚴相家的公子倒是毫不避諱,他摟著兩位姑娘,占據了窗前視野最好的位子,而和他們一同前來的白衣人,卻繞去了屏風之后,沂俐只看見一抹白色衣角閃過,隨后便不見了蹤影。
屏風后,只有香煙裊裊,琴聲陣陣。
沂俐煩躁地跺了跺腳,放下了簾子,有些沮喪。
“嚴家那個小子性子同他妹妹差不多,我已經摸得一清二楚,只是跟著他一起來的白衣人……警惕性似乎極高,根本看不見他。”
“不慌。”南奕沉穩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等他們走了,你便也就知道了。”他接過沂俐手中簾子,輕輕放下,“畢竟明鳳軍的人……和樓里一般舞姬不太一樣。”
“是么?”她晶瑩指尖戳了戳已經冰涼的手爐,南奕見狀,給她添了幾塊銀碳。
“殿下若是想算計嚴公子,臣自然是樂意配合的。”他笑笑,“畢竟……瀝城越亂,對我們越有利。”
“好,你去。”她盈盈一笑,眸子里像是有星光閃爍,“黃舒最近也打算對嚴家下手了,咱們可以推波助瀾。”她儼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情,“嚴家若是倒了,黃舒就如失去左臂。”
相權更迭,勢力洗牌,黃氏王朝之中大半人都要離去。
到時候渾水摸魚的又是何人?順水推舟趕盡殺絕的又是何人?漁翁得利的又是何人?隔岸觀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又是何人?
她想到這兒,微微笑了笑。
“動手吧。”
南奕從袖子中摸出一只造型古怪的哨子放在口中吹響。
就如一只怪鳥在這碧澄居里怪叫了一聲,不少人聽到這聲響后,捶胸頓足,滿目茫然,更有甚者聽了這哨音后直接遁了。
屋子里,一位姑娘像是被這哨音嚇著一般,手抖了抖,不小心將一杯甜酒灑在了嚴相公子新做的袍子上。
另一間屋子里,南奕嘴唇微微蠕動。
“動手了。”
不出南奕所料,嚴府護衛直接抄起桌邊粉色琉璃獸狀香爐,反手扣在了那女孩兒頭上。
香灰簌簌落下,女孩兒哀嚎了一聲,倒在了地面上。
沂俐指尖死命掐入掌心,留下四個深深的月牙形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