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適合上戰場。
這雙如鷹如狼的眸子,沉靜、木然、對情緒感知遲鈍,這樣的人,一旦認定一件事,便會拼盡全力,對周遭的一切都不為所動。
輕率么?
他不覺得。
黎宴說:“這是我的決定。”
看他認真的模樣,舒涼笑了:“就這么想跟我并肩作戰啊?”
“嗯。”
舒涼點了點頭,“那你這段時間得好好準備了。”
他愣了一下,遲疑道:“……準備什么?”
“從軍,出征。”
黎宴眸中浮現幾分不解:“可我聽聞,將軍您被收了兵權。”
從他入這鎮國大將軍府以來,便見她連點卯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清早不允許銀環、或者是其他任何人去喚醒她,如若她自然醒了便懶懶散散地換朝服去,如若沒醒就當作無事發生。
簡直就像個無所事事、自暴自棄的人。
“沒收?”舒涼笑了笑,眼中閃爍著不屑:“不過是借給他們玩玩兒罷了。”
她說:“借出去的東西,總要收回來的。”
就這么篤定,兵權會回到她手中?
黎宴不知她為何表現得這么胸有成竹,他想,她也沒有向他解釋的意思。
于是他保持著沉默,沒有追問。
舒涼語重心長地說:“戰場刀尖無眼,卻最能磨練人,你無門無品,想要晉升得功名,這也是最快的捷徑。”
黎宴看著有些坨了的面,沒了繼續動筷子的欲望。
他張了張嘴,似乎有心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只說了一句:“我不在乎功名。”
舒涼有些可惜地看著他碗中剩余的面條,沒發覺他的欲言又止,“話不能這樣說,你既已決定要當士兵,自然要努力做些成績出來,即便你不想爭不想斗,但總有人想要才在你頭上往上爬,你甘愿當顆墊腳石?”
“不愿。”
舒涼挑眉:“那不就結了?年輕人,還是要有點進取心嘛。”
黎宴眨了眨眼,靜靜地看著她,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此刻竟無比澄明,倒映出她的身影。
舒涼忽然有種被他看穿了暗藏深意的錯覺。
不過都說這個年紀的人比較敏感,或許并不是她的錯覺。
“好吧,說實話,我就是希望你別混得太差,好歹是我挑中的人,要是太無能,豈不是讓我嘲笑我的眼光么?”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其實眼前這個人,離他并沒有那么遙遠。
黎宴緩緩翹起嘴角,忍不住笑了,輕聲道:“嗯,是這個道理。”
他說:“我會努力,不讓您失望的。”
舒涼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這樣生動的神色。
繃著臉時看起來冷漠得不行,沒想到笑起來的時候卻怪可愛的,還透著幾分詭異的乖巧。
……一定是她餓花了眼,出現了錯覺。
舒涼起身,卷起地圖:“那你先吃東西吧,我先走了。”
聞著這么誘人的香味卻不能吃,還要忍住不能當著他的面流口水,可真是太煎熬了。
舒涼決定換個地方。
黎宴望著她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出聲叫住了她。
“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