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檁……”
陳管家欲言又止,最后重重嘆了口氣,混著那邊漫天席卷的風沙,顯得縹緲又蒼涼,“大少爺是真的回歐洲了,他不在海城,那天他打過電話給你,你沒接。大少爺最近很忙,你先別給他打電話了,等他醒……等他忙完事情,一定會給你回電話的。對了小檁,你在海城……還好嗎?”
“我……我很好。”
仿佛暴風雨中一抹殘敗的花,褪去了原本的色彩,只剩下枯萎的黑白。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掛電話了。”
“等等——”
宋小檁脫口而出一句等等,可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良久,像溪水流淌般緩緩道,“陳叔叔,你見到陸景衍了,請你告訴他,我很想念他,很想、很想。”
“好,我一定幫你把這份想念轉達給大少爺。”
“謝謝你……陳叔叔。”
驟然間的哽咽,令她鼻尖一酸,眼淚毫無預兆地滴落。
她匆匆掛斷了電話,唯恐被陳管家察覺出異樣。
稍微緩了緩情緒,她點開通訊記錄。
如陳管家所言,發生火災的那一天,下午五點三十五分至四十分,陸景衍確實打過電話。
總共打了六通。
可她沒有聽見來電鈴聲。
大抵那時候,她已經失去意識了吧。
宋小檁靠著床沿,慢慢坐到地上,宛如一具破碎的娃娃。
沒了生命。
又失魂落魄,狼狽至極。
這地板再冰涼,她愣是一點兒也沒感覺到,因為她的心早已凍徹萬里,比北極的冰川還要來得冰冷,正在一點、一點地死掉。
她想啊,
她至死的那一刻,滿腦子里想的全都是陸景衍。
她到底是有多想念他、多愛他,才會連意識存亡之際的最后一刻,腦子里獨獨只有他一個人,再也容不下世間萬物了。
她不怕死,
因為于她而言,比死更可怕的,是再也見不到他。
可他呢?
他失約了,他食言了。
她差一點就死掉了,然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這讓宋小檁覺得,她在他的心里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他是她的唯一,而她只不過是他眾多之中的一個。
像太陽與米粒的距離。
太陽只有一個,米粒卻有無數個。
她的存在于他而言,可有可無。
這巨大又強烈的落差感,令身體本就虛弱的她完全承受不住猶如心臟般的噬疼,臉色忽然慘白得厲害,緩緩倒在地上,意識又一次模糊,思緒再一次遠去。
她看見了別墅外的落日西斜,還看見了十一歲的陸景衍,他笑顏明媚,稚嫩的手中躺著一顆巧克力糖。
“吃顆糖,藥就不苦了。”
“吃顆糖,這傷口就不疼了。”
“……”
一幕一幕,皆是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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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的前一天,病房里迎來了許久未見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