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嬸子,再給我拿兩包金絲,還是要鳳翔閣的。”
阿婉和姐姐來到巷口的雜貨鋪,熟稔得同老板娘打過招呼。
“好嘞!柜上就有,你自己拿。”
老板娘指了指還未來得及收起的繡線,同姐倆兒閑話:“金絲這東西平時少有人買,我這店里也就備了兩包,剛才都叫二娘子你包圓了。”老板娘說著掩嘴一笑,“偏今兒個應了巧,就剛才呀,同你倆前后腳的功夫,來了三個毛頭小子,拿這繡線換二十文銅板。若不然這一時半會兒,我還真尋不來第二份金絲給你們。”
老板娘隨口打趣,阿婉卻立馬變了臉色。
那三人恐怕正是先前在橋下打劫韓燕的惡人。若不是她被阿姐攔了那么一會兒,去尋找繡線的時候只怕就要和他們碰個正著。
呼……
前因后果一想明白,阿婉只覺打后心里透出股涼意。
到底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娘子,逞能救人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后知后覺,才曉得后怕。
老板娘瞧著阿婉神色不對勁,以為她心疼錢,趕忙又道:“我猜這包線就是二娘子你先前買走的,這紙包背面還有我家男人進貨時,點數目作的標記呢。”
她說著將繡線朝阿婉推了推,“許是你回家路上掉在哪了,他們拾到才拿來換錢。本就是你的東西,如今我再賣一回也不合適,你就將我過手的二十文錢給了便好。”
阿婉點頭,硬著頭皮不去看姐姐滿含深意的目光,摸出二十文銅板放到柜上。
“多謝嬸子,”阿婉付了錢,強扯嘴角笑一笑。
不過她本就長得好,又是花苞樣的年歲,隨便一笑便恰如日出云散,直晃人眼。
“這幾日家里忙亂,我和阿姐就不同嬸子多聊了。待我阿姐好日子那天,嬸子記得一起去吉慶樓吃酒。”
“咳。”李妙柔抬肘捅了捅阿婉,有幾分不自在。
“呵呵,好,好,一定去。”
老板娘笑瞇瞇地目送李家姐妹離開雜貨鋪,忍不住喃喃:“這倆閨女養的可真好……”
“可不是嘛。”
接話的是蔣家阿婆,家住雜貨鋪對門,正抓著把瓜子走進雜貨鋪,就聽見老板娘夸贊李氏姐妹,便嗑著瓜子同老板娘扯起了閑篇兒。
“那李大娘子沉穩又能干,聽說跟她娘學得一手好繡活,光靠繡帕子就能養活一家老小,早些年我家也動過心思想聘她呢。”
娶了李氏女,可就是往家里搬了棵搖錢樹。
老板娘擺擺手,趕緊制止道:“蔣婆婆快別說笑,李大娘子定的是王家布坊的少東家,那可是康屏鎮數得上的大布坊呢。這沒幾日就要成親了,你這話叫人聽去可不好。”
蔣家阿婆不以為意,“我也就在你這叨念兩句,這么好的姑娘,誰家不想求了去?莫說我家了,你看這寶亭巷里,但凡有年歲相當的后生,誰家沒想過這好事?”
老板娘瞧這老婆子一臉不樂意,只笑著打趣,“李大娘子名花有主,您老就別惦記了。但您也別急,這不還有二娘子嗎?聽說繡活做的不比大娘子差。你再瞧她那小模樣,比她姐姐更出挑。您老不妨多等上兩年,等二娘子到了年紀,再去李家下聘就是。”
“那丫頭可不行。”蔣家阿婆撇撇嘴。
“她那哪是模樣好?根本就是狐貍精投胎,才多大點兒人,就勾得咱們巷子里這許多后生圍著她轉……”
她說著嘖了一聲,嫌棄之意溢于言表,“等長大了還了得?”
蔣家阿婆撇嘴,隨口將瓜子皮吐到地上,老板娘瞧著直皺眉。
老婆子自己卻渾然不知,只顧著搖頭,“咱們升斗小民,誰個兒養得住這樣的媳婦?要進門還得是挑那些個長相本分的,干活勤謹的。”
……
雜貨鋪里的閑言閑語傳不到巷中,阿婉和姐姐自然也聽不到。
便是聽到了,阿婉也無暇顧及,她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怎樣才能少被姐姐念叨兩句。
正巧一陣冷風穿巷而過,阿婉順勢摟緊姐姐的胳膊。
“阿姐……幸虧你攔了我,不然我肯定就跟他們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