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林炳乾當時也得隆恩,兩家人寵得兩兄弟無法無天,整日與世家勛貴之子仗劍倚馬、酒醉千盅、一擲萬金、藐視禮法,與旁的紈绔們爭花魁、打架,鬧得京城雞飛狗跳。
這堂姐以前就想把兩人弄進錦衣衛當值,當年想要更進一層的廖勁給兩兄弟擦多了屁股,深知兩人頑劣,沒有直接應允。
猶豫再三,廖勁這個姐夫還是給了兩兄弟機會,人人艷羨的機會,當年的兩兄弟卻并不稀罕,又喝酒鬧事,打傷了一群紈绔,錯失良機。
現在林家流放,任佑蘭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廖勁性子穩重,也不會在風口浪尖上撈人,等他坐穩位置,任佑蘭再吹吹枕邊風,兩兄弟回京就指日可待。
觀兩人如今性子,廖勁肯定樂意把兩人安排進錦衣衛,再加上遭遇過大難的孩子更懂感恩。
兩兄弟未來可期!
為此,村里不少人也頗為照拂他們,希望與他們結個善緣。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真心相待,亦或為將來鋪路,誰知道呢?
多余的人都已經離去,鄧裴明也不好繼續在陳氏養傷的房中久留,叮囑舒氏照料人,就帶著李仁桂去了隔壁房間。
同一批流放之人,李劉兩家原本就是品階不高的御醫,再加上圣令禁止兩家人行醫,那不僅絕了李劉兩家人賴以求生的技能,也絕了途中生病受傷者的生機。
所以,李劉兩家人在都民村十分邊緣,鄧裴明從來沒有看重過他們,更不會過于關注他們家的女兒。
而現在不一樣,李菲太出彩。
要了解李菲,鄧裴明決定先從她的父母入手。
申時三刻,縣衙后院。
陶盆里,隨著火焰的熄滅,手寫本上所有寫過字的紙張都化為灰燼。
一杯水傾倒在陶盆中,在確保火焰完全熄滅,沒有消防隱患后,陳鳶才離開了房間,朝西廂客房走去。
威宇縣地處邊陲,雖屬于下等縣,人口也有三萬,因此縣衙內辦差人員,每天要忙的事情也很多。
這個點,陳鳶行走在衙門內,并沒有引起忙得腳不沾地的同僚的注意。
雖說要去見的是汪祺,她也走得坦蕩,并未一路躲躲藏藏、鬼鬼祟祟。
來到西廂甲字一號客房門口,她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屋內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后又聽到了熟悉的咳嗽聲,汪祺特有的喑啞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進來。”
陳鳶伸手輕輕一推,房門便打開了。
屋內并沒點燈,窗戶緊閉,汪祺披著大氅坐在墻角陰影里,陽光透過窗戶透進來,窗花似鍍了金邊映在他黑色的褲腿上,擱在大腿上的蔥白玉手也蒙上了一層圣光。
汪祺的表情絲毫都窺探不得,不知他叫自己來所為何事,他不開腔,房里的氣氛便壓抑的厲害,陳鳶忍不住盯著屋內唯一白得發亮的手發起了呆。
“好看么?”
冷冽的聲音含著慍怒之氣,陳鳶尷尬的移開視線,試圖重新找一個東西借以視線停留。
“不要躲避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汪祺抬起手,五指伸開,在窗戶制造的光柱里左右翻轉,“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