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潮忽然皺起眉頭,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騷臭味,很快,他便明白了這股味道的來源,在前方一個低洼處,五六個人正蹲在那里進行消化系統的最后一步。
幾根指頭粗細的樹枝在外部扎成一個圈,算是廁所格擋,透過縫隙,鄭潮甚至能看清這些人內褲的顏色。
這還好一點,更過分的是小孩,他們就像占地盤的小狗,肆意揮灑自己的氣味。若不是發現的早,鄭潮差點踩中一坨黃金糕。
一行人戰戰兢兢走到鄭潮的家,發現門前已被徹底清空出來,十個大鍋擺在正中心,鍋中冒著騰騰白氣,每個鍋邊都站有兩名衙役,對面是拿著碗排隊等待領飯的難民。
一位身穿官服,面色無言的中年男子來回巡視,他面色冷峻,目光如電,身后還跟著一個管家模樣的家伙,正是楊真和楊管家。
見到二人,鄭潮立刻打招呼:“老楊!”
楊真一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正猶豫要不要回頭看,就聽楊管家帶著哭腔的聲音:“老爺,是小姐,是小姐回來了。”
楊真這才轉過頭,然后看到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溪兒……”
“爹!”楊溪哭著撲入他的懷中,楊真也緊緊摟住她,淚眼滂沱。
好半天,父女二人的情緒才平復一些。
“溪兒,沒想到你真的活著,你被水沖走之后,爹爹四處派人尋找,也沒有任何消息,爹爹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楊溪哽咽著說了她和鄭潮這些天的遭遇,當然,一些涉及個人**的細節被她略過不提。
楊真聞言對一旁的鄭潮道:“多謝賢侄救了小女!”
鄭潮不在意的擺擺手:“小事一樁。你也知道,我這人最喜歡助人為樂,是不是啊,楊管家?”
楊管家見自家老爺小姐重逢,眼睛也是紅紅的,聽到鄭潮暗含譏諷的話,卻不計較,反而朝他深深鞠了一躬:“鄭公子,以前是老奴對你多有偏見,有得罪之處,楊某在這向你道歉。”
鄭潮連忙搖手道:“沒事沒事,說起來也有我不對的地方,以后大家共勉即可。”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頗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鄭潮,你沒事?太好了!”
“是啊,我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這家伙怎么會死?”
楊真施粥,左青山等人也在旁邊幫忙,見空紛紛給鄭潮一個大熊抱,勒的他差點喘不過氣。
鄭潮那叫一個汗啊,潮哥是禍害嗎?我是好人好不好。
一番感嘆,鄭潮問楊真道:“楊叔,現在整個乾海縣都遭了災,你要施粥,為什么不在乾海縣衙,土囚村不合適吧?”
不是他挑這個理,而是這些人把此地弄得烏煙瘴氣,鄭潮現在還看見有兩個小孩對著他房子的墻壁撒尿。
楊真臉色尷尬,楊管家解釋道:“小姐那天失蹤后,老爺想出去找尋,被我和阿大阿二拼死攔住。
老奴好說歹說,才讓老爺耐下心等待,他雖然同意,卻一直心憂不已,暴風雨停后,更是無心政務。
后來蘇州府那邊朝衙施壓,讓老爺賑濟災民,老爺不肯離開土囚村,才把施粥地點放在這里。”
哎,可憐天下父母心!
鄭潮也不再計較,只是道:“現在你們總可以搬走了吧,不是我嫌棄他們啊,他們再不離開,我家就算沒被海嘯沖毀,也得被小便淹了。”
楊真搖搖頭:“賢侄,施粥點是老夫再次請求,同知大人才勉強同意的,現在朝令夕改,就算老夫沒意見,他那里也不好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