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在藍晴的攙扶下,朔陽一瘸一拐走出閑遲居。
兩人走得很慢,風也來不及掩埋他們的腳印。
藍晴:“你說他會跟上來嗎?”
“不知道,應該會……”朔陽有氣無力地回答。
又走了好一會兒,朔陽停下步子,緩緩地回頭。閑遲居已近乎隱沒在風沙中。“他,會不會根本沒發現我們……”
藍晴輕顰,“不會吧。”嘆出一口氣,“那,我們再往回走走……?”
朔陽嘗試著搖頭,礙于自己頭上裹著的麻布,動作很輕;不過卻也發現沒那么疼了。“還是算了吧。”他指了指自己,“真回去,就再也跑不掉了。”
“蠢驢,畜生……”藍晴罵完之后,又攙起朔陽欲走。朔陽就勢假裝疼痛難忍,靠得更近了一點……心覺藍晴并未察覺異樣。
閑遲居外,車駕旁。
銘輝用包著藥草的錦帕敷在臉上,緩緩道:“不急,遠遠跟著就好;本公子已得王子示下,待再遠一些吧,玩著更爽。哈哈……”他笑著,又自然地瞇起了眼睛。
此時卻見到他身旁的仆從一臉淫邪。
“王子有令!”薛子敬的聲音傳來。
銘輝不情愿地起身,“來,扶我過去。”
等他磨磨蹭蹭地過去,眾人已在議論,“為何選那種鬼地方……”,丁儒:“據說那處有一伙流寇,抗兵役而起……”在丁昌的斜眼下,他說得戰戰兢兢。
見幾人到齊,薛子敬朗聲道:“王子已差人去叫蘇晨,我等在此待其就位、爾后即動身前往啟……國老講學之地。周遭荒僻,常有匪患,所以諸位,應一同前往為妥!”
銘輝聞言,不以為意。
薛子敬說罷便要轉身,被張遷叫住:“子敬兄,這……我可就得全仰仗子敬兄了!”
“區區草莽,不足記掛!哈哈”看到丁昌撇向自己,薛子敬也沒有任何停留,徑直離去。
閑遲門外,竹亭。
啟老:“匪首名叫二楞,伙同鄉鄰三十余人……”
不等啟老說完,商紬打斷他,“為何叫這個名字?怎堪成事。”
啟老看著眼前這個目無波瀾的年輕人,心道自打他表明效忠的那一刻起,他已經完全看不懂商紬了,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王子對自己的控馭越來越強……或者,他這種心性、真能承襲天下呢。
“王子有所不知,本地風土,父喚子名,越硬、越賤,孩子越好成活……這個雖難及文雅,也算是鄉野莽漢的一些期許罷了。”
“哦……”商紬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
啟老繼續講……
多年前,戰事四期,世兵匱乏……郡守遂下令抓壯丁充軍戍邊。二楞的大哥被征發入伍,卻很快戰死。沒幾日,又有戍邊軍士前來抓丁。軍士見二楞憨傻,便要去擄他的胞弟,二楞見弟弟年幼,便刺傷軍士、攜其弟逃走。雖為流寇,卻不傷黎民,郡守兩次派人圍剿,兩次都被百姓藏隱起來,此時便也擱置。
商紬聽得晶晶有味。偶爾還插一句,“那定是軍士欺辱其弟,不然,他斷不敢在這國難之時……”
啟老閉著眼睛,搖頭。據傳言,兩軍士奸***殺二楞的生母,二楞暴怒、靠著一身蠻力拳殺兩個軍士……這才帶著弟弟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