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變暗的天空已掛滿了繁星，我們也早已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紫涵她們帶著竇妙去了臥房，只剩下我們幾個大男人在桌前喝酒談話。
其中，我注意到竇武的臉上略帶一絲歉意。雖然他看起來很開心，但是每次和我的目光對上時，他總是不自覺地移開，似乎是不敢看著我。
雖然他那反常的舉動令我有些疑惑，或許他有什么難言之隱。不過我還是露著微笑，聽著張角述說著他在竇武離開的這幾年去天下各地遇到的趣事逸聞。畢竟主動過問他人的心事，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口中的酒下了肚，不知是不是因為酒后有了一些膽識，竇武終于開了口，“先生，游平沒有兌現當時離開您的諾言。”
“嗯？”我故作好奇地看著他。
原來如此，記得當初他曾說過不想去涉及政事，我猜測他心中始終放不下這個天下，因此才會對我有如此說辭。
“游平曾經善習經術，也不想將混著政事的經術教授于他人。然而，游平無法對這個天下置之不理……”竇武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在和父母承認錯誤。
聽著竇武的話語，張寶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竇武大哥，這么久過去，怎么見到義父還像個孩子一樣呢？”
“寶弟，不得無禮。”張角嚴聲說道，“游平大哥，我去關西一帶時遇到過您的弟子，他們對您的評價都很不錯。而且據我了解，他們掌握的經術并未摻雜著一絲政事。也就是說，您并未違背當初和義父的約定。”
“但我……”竇武聽到張角的話，愧疚感并未減少。
“孩子，心系天下，常人之心皆有，但你已兌現了當初的理想。你看，你的那些弟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我露出一絲微笑。
竇武眼中已噙滿了淚水，心中的那份愧疚漸漸變成了另一種東西。他站起身，雙手舉著酒盅向我行禮，之后一飲而盡。
我抬起酒盅向他回敬，而心中卻是萬分惆悵。雖然我和紫涵她們來到這片天地并沒有多久，但我們也都有些為天下而憂。尤其在知道這兒將來的一切之下，我反而更擔心和我同坐的這四個孩子。他們為了天下，有的被逼無奈自刎，有的遭到強敵被捕而亡。然而，現在的他們和我產生交集，作為父親和師長的我自然不愿意讓自己的孩子以及弟子面對如此令人痛心的終局。
然而，現在在我眼前的這位比我較為年輕的中年人卻又一次來到了我的身邊，與他一同前來的是他的女兒——竇妙。雖然他沒有說出緣由，但據時間的推算，以及通過天羅地網所知曉的局勢分析下來，他終究向這條不歸路邁入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