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瑪麗嬸嬸隨即又看向卡倫,道:“你叔叔從醫院打電話回來了,讓我留意你是否回來了,他說當時有其他喪儀社的靈車也趕到了,為了防止被截單,他就沒等你先開車去了醫院。
等他回來我會好好地罵他的,那條街剛出了意外,還死了人,肯定很亂,他怎么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那兒。”
平日里,瑪麗嬸嬸對卡倫是刀子嘴豆腐心;
在爺爺面前時,連嘴都會變成豆腐。
“嬸嬸,我已經成年了,一個成年人怎么會連家都不知道怎么回呢,不管我在哪兒,我都能循著家的味道回來的。”
狄斯走到沙發那邊坐了下來,問道:“出了什么事?”
瑪麗嬸嬸輕輕拍了拍卡倫的肩膀,然后去二樓廚房準備茶點。
卡倫在狄斯對面的沙發坐下,將皇冠舞廳的事告訴了爺爺;
等說到發現被藏在舞臺下方的尸體時,
剛端著茶點擺放好的瑪麗嬸嬸也不由得捂住嘴,防止驚呼出聲。
這倒不是瑪麗嬸嬸故意想在公公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淑女柔弱一面,
是,
她是已經成長成了一位優秀的殮妝師,但這并非意味著她的膽子一下子就變大了。
她不害怕那些尸體,是因為她已經把他們當做了自己另一種“顧客”,熟悉了之后,對尸體就沒那種畏懼感了;就像是養蛇的人不會害怕蛇一樣。
可這種變態連環殺手,誰又能篤定對方不會對自己出手,保不準自己哪天也能成家里的“客人”了。
卡倫將尸體細節描述完后,又將自己和杜克警長“交流分析”的內容和盤托出。
原本,這段內容會被他保留的,畢竟他想暗地里發展一些關系與人脈,但遇到那對出租車上下來的男女后,卡倫改變了想法。
爺爺,
您看,
您的孫子不僅會做飯,能做心理咨詢,還能幫警察破案。
“天吶,卡倫,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瑪麗嬸嬸在旁邊發出驚呼,臉上掛滿了不明覺厲的神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簡單的說,就是代入吧。”卡倫盡可能地把復雜的事情簡單化,不僅是向嬸嬸解釋,也是在向爺爺一起解釋;
畢竟,
狄斯不可能像嬸嬸那樣發問:天吶,我的孫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把自己代入到兇手的角度,根據兇手留下的線索與細節,去反推出兇手這么做的……心理原因。”
狄斯喝了口紅茶,
淡淡道:
“你能很容易地代入兇手的角色?”
“……”卡倫。
這話很容易與“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靠齊。
卡倫馬上解釋道:
“爺爺,嬸嬸,其實是這樣的,一般來說,越是覺得自己是藝術家的兇手,他的心思,反而越是好猜,也就越是容易代入。
有些人會覺得自己很特別:
比如喜歡孤獨,不喜歡交際。
但九成以上的人,都不喜歡交際,剩下的那一成交際很厲害的人里,大半若是有的選,也喜歡一個人待著靜靜。
比如多愁善感,內心充滿惆悵,容易對人和事物產生共鳴,內心中一直有著一種傾訴欲,想記錄和留下來。
但大部分三十歲左右一事無成的人,無論男女,都會誤以為自己是個天生的作家。
越是追求高調,越是追求特殊,越是認為自己該高調與特殊的人,他們反而越是普通。
所以,他們的思維,反而很容易代入。
當他們突破了人性囚籠開始殺人獲取快樂時,他們已經從人轉變成了野獸,野獸哪里有多少是真的聰明的?”
卡倫一口氣解釋了很多,說完后,喝了一大口茶。
狄斯聞言,若有所思,道:“很新穎的理論。”
“所以,我以前看的電影和小說,里面很厲害的壞人,都是騙我的?”瑪麗嬸嬸問道。
“任何事情都是有特例的,嬸嬸,不過文藝作品為了突顯戲劇性和沖突性,普遍會把壞人進行那樣的描述。”卡倫拿起茶壺,半起身,先給爺爺添茶,繼續道:
“真正的智者,會懂得克制殺戮。”
瑪麗嬸嬸拍了拍胸脯,道:“是的,是的,肯定是好人里聰明的人最多。”
家里的電話鈴響了,瑪麗嬸嬸走過去接了電話: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嗯。”
掛下電話,
瑪麗嬸嬸臉上洋溢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