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見自己公公還坐在那里,她開始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笑意,可這發自內心的喜悅是很難完全控制住的,導致瑪麗嬸嬸的表情有些僵硬。
“父親,梅森剛剛又從醫院來了電話,那位被送去搶救的傷者搶救無效死亡了,他的家屬已經同意了由我們來承辦喪事。
梅森他們會在傍晚時把遺體給拉回來。”
“這么晚?”狄斯問道。
“因為還在等另一個死者的家屬過來,是一個腦袋被削去半截的,醫院那邊聯系他妻子時,他妻子依舊堅定地認為自己的丈夫這會兒在維恩出公差。
梅森想要在醫院里再等等她,順便把這一單也敲定下來。”
人剛離世時,其實身邊親人的腦子一般是有些“麻木”的,仿佛一下子就成了“提線木偶”失去了思考能力;
再者還有一種讓死者早點完成一個體面的喪事好入土為安的思維慣性在,所以基本上在這個時候哪家喪儀社能搶先一步接觸上,很大可能就能接下這一單。
狄斯點了點頭,道:“好,你做準備吧。”
“好的,父親。”
瑪麗嬸嬸去了地下室開始做迎接客人的準備。
卡倫見狄斯還坐在沙發上,猶豫了一下,沒敢離開。
“你不害怕么?”狄斯開口問道,“看到那種場景。”
“不是很害怕。”卡倫回答道,“這陣子,有點習慣了。”
“你好像,還有話要說?”
“沒有了,爺爺,我和您還有什么話不能說的呢。”
“哦。”
狄斯站起身,
“我回書房了。”
“好的,爺爺。”
卡倫站起身,看著狄斯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上后,才重新坐回了沙發。
其實,他先前真想問狄斯關于異魔的事,順便再把那輛出租車上一對男女的事也一起問了。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是時候;
有些窗戶紙,哪怕薄得幾乎透亮,但它依舊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
卡倫很擔心自己開門見山地問了之后,
爺爺很耐心地給自己講解“異魔”的概念,
向自己細心地介紹這個世界不為普通人所知的另一面,
再幫自己分析那一對男女隸屬于什么組織,承擔什么責任,擁有哪些權利;
而等到講解結束之后,
爺爺一邊發出嘆息一邊站起身:
“既然話已經說開,我就不再自欺欺人了,異魔,受死。”
在人心拿捏這方面,卡倫是專業的,他不想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去把狄斯要殺自己的擋板給親自拆除,這可比上次自己去地下室找莫桑先生“談心”要危險太多太多;
作死和找死的區別,卡倫還是分得清的。
“喵……”
卡倫低下頭,發現普洱不曉得什么時候匍匐在沙發邊。
這幾天,普洱看起來有氣無力的樣子,像是生病了。
卡倫伸手,將普洱抱起來。
普洱沒反抗,也不再有以前那種傲嬌的姿態,反而有種逆來順受的頹廢感。
在卡倫的印象里,這只貓的神情,一直很豐富。
“嗚嗚……”
客廳門口角落位置,大金毛把下巴貼在地磚上,露出艷羨的神色。
霍芬先生還沒出院,它依舊住在茵默萊斯家,但家里的大人和孩子似乎對寵物并沒有太大熱情,談不上討厭,但也懶得去擼它。
也就卡倫,每天會抽出點時間帶它在附近溜溜彎逛逛。
卡倫向大金毛招了招手,大金毛馬上站起身,伸著舌頭很開心地湊了過來,主動將腦袋放在卡倫手掌下面。
貓在膝蓋上放著,狗在旁邊靠著,面前茶幾上紅茶余香裊裊,所處的位置,又是自家的獨棟大別墅。
卡倫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似乎也不錯。
自己雖然沒有能力去改變客觀存在的現實,但現實仁慈,至少允許了自己可以選擇一個舒服的睡姿。
能力……
卡倫忽然坐起身,
原本躺在卡倫膝蓋上的普洱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失去了被摸狗頭待遇的金毛也湊到了跟前,重新把腦袋湊到手掌下面去,頂了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