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消亡前的光明神教教皇曾在瘋魔后的夜晚在教廷高塔上大喊:他從來都不相信光明之神的存在。
很多人都認為那是他被污染瘋魔后的瘋言瘋語,是墮落的表現;
但,
我覺得他說的是心里話。
當你離神越近時,你就會發現,神,越來越不可信。
你越來越堅定你剛入教時的想法,然后開始不斷地迷惘自己入教后的這長長的一段人生,到底有多少意義?”
“可是,有些道理,如果沒有親自走過,是永遠都不會領悟的。”
“那么,你想領悟么?”狄斯忽然問道。
原本已經在打瞌睡的普洱,聽到這話,貓耳朵忽然立了起來,瞬間精神了。
“我聽爺爺的安排。”卡倫說道。
他不信奉什么秩序神教,
但他贊美秩序。
所以,如果有辦法可以讓自己跟狄斯一樣,獲得“贊美秩序”的能力,他,愿意。
如果說在今晚前,他可能會猶豫會遲疑,畢竟有“卡倫”父母雙亡的慘劇在前;
但現在,
他承認,
自己無法拒絕這一誘惑。
莫爾夫先生,都只能躺在自己面前,不敢動彈;
自己所認為的那種“歲月靜好”,真的就能存續住么?
當這個世界真的擁有可以打破固有規則的神權矗立時,又有什么才能給予你真正的保障?
或許,自己的這個認知,實在是太極端了;
但卡倫沒辦法不極端,尤其是在看見西索一家人的遭遇后,你只要嘗試去代入一下那晚他們一家人的絕望,你就沒有再遲疑的可能。
這還沒算上,自己這幾乎“板上釘釘”的邪神身份。
狄斯笑了:“我記得我說過,在我走之前。”
卡倫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
道:
“那我希望爺爺長壽。”
這不是反諷,也不是陰陽怪氣,畢竟,誰能拒絕這樣一位爺爺呢?
“可是,人總是會死的,連神也不例外。”狄斯說道,“你可以重新考慮一下你的留學選擇了,高中的課程對于你來說,應該不難,對吧?”
“為什么?”卡倫問道。
“好好學習本就是應該的,這不是你之前說過的話么?”
“我是好奇爺爺您為什么又轉變了,您當初可是說希望家人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當我活著時,我當然希望,可若是我不在了,難道我希望我的家人全都搬到公墓里去住?”
“這……”
“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狄斯向屋里走去。
卡倫跟在后面,追問道:“爺爺,是發生什么變故了么?”
“在我走之前,任何變故都不會影響到茵默萊斯家。”
“不是,爺爺,您這樣說話不合適,很犯忌諱的。”
狄斯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卡倫,道:
“我連秩序之神都罵過了,還怕什么忌諱?”
“這不一樣,作為您的家人,我不希望家里人出什么事,尤其是您剛剛反復提及的那些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樣。”
“少爺,尸體已經都搬下去了,我……”
“您要是不在了,阿爾弗雷德說不定就會一口把我吞了。”
“………”阿爾弗雷德。
“我要是不在了,你帶著他們倆,其實可以更自由。”
“您聽聽,您又開始了。”卡倫走上前,拉住狄斯的胳膊,狄斯咳嗽了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您怎么了?您受傷了?”卡倫焦急地問道。
“沒事,用了禁咒后的一點副作用。”
“……!”阿爾弗雷德。
“那以后,像是今晚這樣的事,咱們就不來了吧,我們就安安生生的做生意,賺盧幣,挺好的。給米娜與克麗絲準備嫁妝。”
“有時候不是你在找事,而是事找上你,避不開的。”狄斯輕輕推開了卡倫的攙扶,“總之,我會向那妓女養的秩序之神禱告,禱告他不會讓我死……”
狄斯微笑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孫子,
“因為我會警告他,他會無法承受我死去的后果。”
“您禱告時喊上我,我們一起警告那妓女養的秩序之神。”
“好。”
狄斯走上了樓。
卡倫沒有跟上去,他還有些事情要收尾,就像是一首曲子,要畫下最后的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