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不得和陳天景打招呼,拔腿就跑,還一不小心帶起了一面招魂幡。或者平常缺少運動的緣故,這三四十米的距離跑起來感覺很累。
終于到了爺爺那里,看著他沒事的樣子,原來是虛驚一場。我感覺腳下有異物,低頭才發現那面被我帶起的招魂幡纏在我腳踝上。心里又是一陣緊張,又壞了爺爺的事情了。
但爺爺沒有說什么,反而長吁了一口氣。我解下那面旗子,遞給爺爺的時候才發現這旗子就是寫著“土”字的那面。
爺爺用黃絹把這面旗子包好,放進貼身的衣服口袋里。而連著這面旗子的火盆,也已經滅了。
稍微的輕松后,爺爺就盯著剩下的兩個火盆皺起了眉頭。
一個火盆的紙,靜靜地燒,沒有一絲聲響,甚至灰燼都沒有飛起來。而另外的一個恰恰相反,突然間火勢兇猛,還帶著火星的大片灰燼往天上猛竄,而依這個火勢,盆里的火紙只能維持個半分鐘。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連接這無字招魂幡,也就是火勢兇猛的火盆似乎被人抽動一樣,向招魂幡猛地滑了過去。而和“木”字招魂幡連接的火盆瞬時也火光大作。
“爺爺。”我指著剛剛暴起燃燒的火盆驚叫道。而他似乎一心一意注意那只移動的火盆了。
“快,掐斷這根引魂線。”爺爺緊張的聲音第一次透漏出事情的嚴重性,指著無字招魂幡大聲喊道。
那邊陳天景不愧是部隊出身,二話不說,一腳踩住引魂線,憑著肉手,一把將繩子扯斷了。
就在紅繩被扯斷的那一刻,剩下的唯一一個火盆也慢慢滅了。
爺爺用衣袖抹了抹額頭滲出的細汗,坐在一旁的草地上氣喘吁吁。然后掏出噴霧劑,朝嘴里噴了幾下。
“爺爺,沒事吧。”我不由擔心地問。
“還好沒事。”我不知道他說的是“還好沒事”,還是“還好,沒事。”
那邊陳天景已經把兩面招魂幡收好,遞給了爺爺。我看見剛剛他扯斷紅線的那只手似乎被勒出了一道口子。
“沒字的就在這里燒掉吧。剩下的那面旗子交給你師傅,你戰友女兒丟了一魂,就在里面,他知道怎么做。”爺爺看了看他流著血的手,說,“回去找點敬菩薩的香灰抹一下。”
我們在圍觀人群看怪物般的眼神中上了車。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夜里11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