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致文人傲骨年少輕狂,拒不認這骯臟事!馬家便以引誘少女致懷胎之罪,以抹去功名斷科舉之路相威脅。
桂娘見他日日奔波身形消瘦,便知無權無勢便無以抗爭,于是不顧身懷有孕,回娘家求父親助益,結果第二天,桂娘的父親、夏致的老師、當地小有名氣的先生,便不知被誰侵入家中打斷了雙腿,毫無線索求告無門。
桂娘哭壞了眼睛。
馬家以金銀買兇雇人,以金銀拉攏權勢,以金銀坐穩了定安縣,雖說相信烏云總有見月時,可相公能等幾年?這明月何時才能相見?就哭著求夏致認了這冤,娶了那庶女吧!待金榜題名,有權有勢時,再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夏致醉了三天,為了這可以用金銀衡量的權勢,為了這無處伸冤的世道,他醒悟了,當初讀書所堅持的那一套套根本就是幻想,是空想!當即自動申請抹去了功名,回鄉種地,誰能耐我何?!我夏致可讀書明智,也可耕種飽腹,何必去往那污泥里湊?
結果夜里進了歹人,強擄桂娘而去,對方放話,明早花轎上門,你若配合,便可一夫二妻,你若反抗,那便只能一夫一妻了。
于是,夏致看著花轎吹吹打打的進了門。
而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保護不了桂娘,也保護不了自己。讀書何用?舉人了又如何?對方滴水不露,有恃無恐,權勢相逼。
一個獲罪官員的親戚,逼得這個功名在身的人流下悔恨的眼淚,悔恨自己為什么要讀書。
洞房花燭夜里,平妻挺著大肚子躺在床上趾高氣昂,而卑微的夏致在燒書,一本接一本,一點一點的燒掉了自己的靈魂,
從此臨江村再沒有一個叫夏致的舉人,只有一個黑夜白天都在田里干活的莊稼漢,而他種的莊稼,地里沒有一絲雜草,土壤像用細篩篩過了般。
他給倉房搭了炕,把院子插上柵欄隔開,自己住在那個小天地里,而正經的磚房被那庶女霸占。
可惡的馬家在一月后才放了桂娘,桂娘精神受了創傷,頭腦不清醒了。夏致便讓桂娘回了娘家,一是自己對不起桂娘,有負當年唯爾一人的誓言,二是不放心,怕家里那個平妻使壞。三是回了娘家能好好養病。
馬家在這個庶女終于出嫁之后,即刻分家賣宅,化整為零,如繁星般散落在定安鎮,而那馬家老夫妻,不知所終。
一年后,夏致的岳家,桂娘的父親送來一個小嬰孩,便是夏玉書。名字是桂娘的父親娶的,書中美玉之意。
夏致即歡喜又惆悵,他跪下求岳父代自己撫養,但老先生并沒答應,直言以前的事并不怪夏致,只是自己雙腿已無法站立,桂娘的瘋癥也不見好轉,老妻已分身乏術無法養育嬰兒,他們已打算賣掉祖產,南下為桂娘求醫。
桂娘走了,夏致臉上只剩下麻木。
他麻木的抱著夏玉書,麻木的去了同村已經分家的親哥哥家。
當時夏致的哥哥叫夏政,生了兒子夏明遠,剛剛兩歲,夏政的媳婦萬氏心地善良,見夏玉書可憐,便接手一起養,磕磕絆絆的拉扯到五歲,夏政夜里犯心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