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璜嵐一看他又跪,比他更快地伸手去扶。
從小到大,她都沒當他是個影衛。
只可以影舞者教的太好,她掰了五年也沒把他這動不動就請罪的習慣給改過來。
可憐她都扶出肌肉記憶了。
“哪里又怪你了,是我自己沒注意。你要真過意不去,平日里多陪我出府逛逛好了,省的我跟沒見過世面一樣。”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虧,來南唐五年就對酒樓熟了,“茶館要去,比武場要去,嗯……紅館……也要去看看。”
“……”
“啊,那百里足足可還躺在院里?”
可憐已經躺在地上好幾個時辰的百里足足這會兒才被忽然想起。
“是。”
“嗯……給他一床被子,就讓他睡在那里吧,明兒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他自己沒注意摔暈的。”
東璜嵐得意地笑道,一想到那個猖狂的壞蛋氣急敗壞的樣子她就心情舒暢起來。
回到屋里,東璜嵐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面前的桌案上放著一本厚厚的書冊,上面貼滿了各種消息紙條,又紅筆密密麻麻地寫了批注。
這些紙條都是這五年間一點一點收集而來,關于辰陽宗,雍帝,司氏,以及屏山一役的種種線索信息。
有的是茶館里的道聽途說,有的是史料所述,也有的是君辰澤的暗探查到給她的。
有五年前的:
“東璜墨夷之弟東璜辰一家四口下落不明。”
“屏山一役,所知者極少,親身經歷者無一人可述一二。”
也有近些時候的:
“司空夜回到司氏,即將正式繼任大祭司之位。”
“雍帝賜婚于司氏幼女夜如歌與辰陽宗主嫡孫江瀛。”
雖然這樣按圖索驥的法子并非東璜嵐的本意,但當年她一路顛簸地趕到屏山時,那些提前轉移的妖族已經像是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知道的事情太少,遠遠不夠拼出真相。
更可憐的是。
自從離開臨安城之后,她小時候能夠通過從殘留精神力的物件中看到幻境的能力就消失了。
或許,真的像娘說的那樣,是兒時的幻想吧。
“小姐,家主說有要事找你,此刻正在在書房等你。”桂花酥從屋外探出個頭。
“好的,這就來。”東璜嵐放下手中的筆,將攤開的線索紙條一一仔細卷好收納起來,這才起身拍打拍打久坐而有些褶皺的裙擺。
舅舅是個很講究細節的人,和娘以前一樣。
等到她走出青雨齋,漸行漸遠,桂花酥目送著她的身影拐過墻角消失不見。
然后,她不動生色地轉身走進房間,左右環伺無人后,悄悄地走近書桌,翻開了那本厚厚的冊子。
嵐小姐為了方便取用,每一個紙條都用娟秀的小楷在一旁寫了詳細的注釋,圈圈點點,甚至有的地方還寫寫畫畫。
這些圈點,此刻卻都成了桂花酥眼里的索引。
她的目光很快被一行標紅的文字吸引了過去。
“無字幡”,那是什么?
桂花酥頓了頓,猶豫著伸手將那枚卷好的紙條抽出,展開。
當她的目光觸及到紙條上的文字時,桂花酥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不等她再多翻看幾個字條,院外已傳來丫鬟們說笑的聲音,由遠及近。
桂花酥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還好她手快,立即收好紙條,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裝作不經意地從屋里走了出來。
那兩位丫鬟是君辰澤新撥過來幫忙的人,見到桂花酥都禮貌地福伏身見禮。
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