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乾一順著她的目光再看那支車隊,這下他終于發現那車馬隊伍的古怪之處了。
馬車周圍擁護著大量撐傘的士兵,但那身打扮明顯不屬于這個朝代,而且每輛馬車上連個駕車的車夫也沒有,但是車輛卻行駛的異常平穩。
更詭異的是如此龐大的車隊經過,竟完全聽不到車輪馬蹄之聲。
再仔細瞧傘下的那些士兵,原乾一瞬間倒吸一口氣,眼里盡顯驚恐之色。
士兵之中有脖頸無頭,手中卻捧著一顆滿臉蒼白首級的;有的雖未斷頭,但雙目處竟是空洞,血淚滿面的;還有殘肢斷臂、胸腹垂著內臟行走的,更有甚者只余下腰以下的身體……渾身的鎧甲,幾乎被染成了血色。
刳腹絕腸,折頸摺頤,首身分離,暴骨天地,頭顱僵仆。
士兵看似穩重有力的步伐,卻是半點沒落在地面上,凡踏過之處都浮起絲絲白霧,寒氣襲人。
那些傘也并非由他們手持,而是懸浮在他們上方,場面駭心動目,令人毛骨悚然。
陰走三,陽走四。
陰靈三更走,陽人四更行,此之謂陰兵借道。
忽然,隊伍中一個只有半張臉的陰兵像是察覺到墻邊的目光,扭頭看向那處。
猛然一個相視,陰兵翛的瞪大雙眼,目光似利刃般穿透原乾一的身體。
只是一瞬,原乾一整個人就僵住了,瞳孔驟然縮小,張著嘴抽著冷氣,整張臉刷得化為慘白,喉嚨便像是被人用力掐住了似的發不出聲,就如魂魄被抽離一般,四肢如灌了鉛一般沉重,身體順著墻面不住的下滑。
靈久櫻見狀,趕緊遮住原乾一的雙眼,將他扶進里墻一些坐下,避開陰兵的視線。
揭開覆在原乾一雙眼上的手,只見他面色蒼白,嘴唇微顫,額上不住的滲出汗珠,靈久櫻神色凝重,抬起衣袖替他拭去臉上的虛汗。
然后又看向道路中心的陰兵,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藏匿在此等陰兵過完路。
摸約過了半個時辰,空氣才漸漸有了暖意,靈久櫻松了口氣,回頭再看原乾一,見他面上已有血色,靈久櫻又伸出一只手覆蓋在他額頭上。
原乾一迷迷糊糊地,恍惚間感覺有一只冰涼柔軟的手好像觸碰了他的額頭,心底騰起一股熱流,整個人舒服了許多。
微微張眼,靈久櫻驚喜的笑顏映入眼底。
“你終于醒了!”
原乾一只覺渾身像被掛滿了鐵砂一般,沉重不堪,喉嚨里發出微弱的聲音。
“我這是死了嗎?”原乾一腦中閃過這念頭,然后又認真的看著靈久櫻,“師父你怎么也死了?”。
靈久櫻聽到他的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手指輕彈他額頭一下:“你這呆子,你怎么會死呢?”
這一笑倒是打破了尷尬的沉寂,原乾一看著她笑,自己也跟著傻呵呵笑的起來,接著兩人越笑越開心。
休息了近一個多時辰原乾一才恢復了精神,此時已是四更一刻。
街上還是一片寂靜,靈久櫻扶著原乾一走在空闊冷清的青石板大街上。
“師父,剛剛那些是什么鬼?”
“那是陰兵,是鬼月夜里巡視鬼魂的陰間衙役。”
靈久櫻說這話的時候,眼里閃過一絲不安。
原乾一聞言,目光中帶著些許詫異:“那他們就是抓鬼的咯?”
靈久櫻略一沉吟,點點頭:“算是吧,不過呢……”
靈久櫻止步,抬頭看著原乾一正聲道:“你剛剛和那個陰兵對視,打亂了他的步調,妨礙了他前行,所以他才想收了你的魂魄。”
“陰兵就可以隨便收人魂魄嗎?!想來那冥王也不是什么好鬼……”
剛剛和陰兵的對視,讓原乾一像走了一遭鬼門關,原以為是惡鬼作亂,現在看來這陰間也不比陽間來的磊落。
想想自己壽終就寢之時,這些勾魂的陰兵萬一認出自己就是當時擋他們路的人,然后給冥王打報告,下輩子投胎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胎了,想到這里原乾一滿臉落寞的垂下頭。
靈久櫻看著他不明所以,再想與他說話時,遠處傳來一聲雞鳴。
她一把松開原乾一的胳膊,攤手笑道:“嗯……今晚就先別過吧,你回去好好休息……那就先這樣吧!”
原乾一還未反應過來,她已快步跑掉了,跑到一半又轉身回頭沖原乾一揮手:“謝謝你的河燈!”
笑眼微昵,而后又向前跑去,漸漸的,靈久櫻的身影消失的街口。
原乾一石化的站在原地半響,慢慢收回懸在半空的手,撓了撓頭發,百思不得其解:“果然很奇怪啊……”
“喵——”
屋頂突然傳來一聲貓叫,嚇得原乾一以為又來了一波妖魅,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