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木僵著身子,自己竟將吃人嘴短這話忘的一干二凈!只得乖乖讓人靠靠,想著也只是靠靠,這還不簡單么。
無聊時,她用手撥開徐仁卿寬大手掌,竟發現手心內一顆朱砂痣位置真是奇特,長得不偏不倚就在正中心,輕手扣了扣想查驗真假。
徐仁卿手心一癢,骨節分明的手指便微微抽動,不知怎么的就嚇了九木一個激靈,連忙不再扣了。
“很舒服。”他說完抵手于膝頭向前蹭,手指張開弧度,示意她可以繼續。
九木又碰上溫熱手指,能感到皮膚之間刮蹭時的沙沙摩擦。
車馬搖晃著,四空也不再嘮嘮叨叨的問個不停,九木也打了個哈欠,尤其是身旁還貼了個藥香氣的活人,眼皮沉的更是要命。
中途她能察覺自己換了個姿勢,可困意來襲,也不顧一切的躺過去。
“到客棧了,要在這歇嗎!”
四空一喊,九木感覺自己肩上放了只熱乎乎的東西,睜開眼,發覺自己竟然睡了一路不說,還是躺在徐仁卿膝上。
她連忙坐起身擦擦嘴角,不好意思的說道“到客棧了,就在這留宿吧。”
“好。”徐仁卿溫著眉眼,顯然十分清醒,是早就醒了的。
九木扶著已經坐麻的腿蹦下車,已能遙遙望見黎山山脈高聳如云連結的蒼頂。
正巧途經路上小鎮便留宿驛站,勉強將就一宿。
九木看徐仁卿面色不好,怕是被自己枕了許久不太舒坦,同老板要了熱浴讓他溫溫身子。
如今南潯雖已步入春日可東離還在寒冬與春交界之季,難免吹上殘留寒風追進骨肉里,泡熱水浴也好去寒氣。
老板準備好水后,她在客棧里找了一遭沒見徐仁卿身影,路過窗前發現人正坐在客棧前方含苞待放的杏花樹下發呆。
“仁卿,在這坐著可別著了涼氣。”
他背身仰頭接了一把掉落的殘弱花苞,輕聲說道:“九木可記得仁卿說的,仁卿生了副怪眼?”
“怎么了?”
“仁卿能看見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話落,九木順著徐仁卿仰頭的方向看去,只見高大的枝杈上坐著個通白色身影。
九木連忙走至徐仁卿身前,將人拽起微微向身后推,撇頭說道“鬼挑弱者上身,仁卿快進去吧。”
徐仁卿笑道“好。”
他在樓下洗浴時九木便坐在大堂跟老板閑聊,看著來來往往的客人異色面龐十分警惕。
老板說了很多這里的事兒,聽的九木腦袋像鉆了幾百只蒼蠅般嗡嗡亂叫。
好不容易有了新客他起身去接待,九木才逃過一劫。
四空坐在椅子上喝口熱茶,問道“可有什么奇怪的?”
“沒有,無非是暫住一晚,有也不礙事。”
待徐仁卿裹著外衫出來時已經泡的沒什么力氣,便與四空同住一屋,九木單獨睡在隔壁。
她的那扇窗正對樓下的杏樹,星星點點的淺色花苞墜在漫無天日的黑夜里。
方才注意到的白色身影依舊在枝杈上坐著,長發飄然繞在墨色樹干上,淡然吟唱著不知何出自何處的歌謠。
“梁上燕,梁上燕,君問卿心卿不見。”
身影身上淡淡銀光反著月色鉆進九木眼里,她微微皺下眉頭,抱劍倒在床上。
沿路上平安無波折,只是徐仁卿一直窩在馬車里不說話,九木覺得他也是被顛簸的不舒坦,更催促四空快馬加鞭。
九木騎馬立于高坡遠遠望去,已見氣勢恢弘的離都城。
這里仙觀宮羽不少,尤其是離長恨的仙觀,光這都城就有四個,分別位于東南西北死角。
離國官僚風氣極重,上下等級森嚴尊卑分明不說,離王還定下嚴苛的宵禁令。
也只有每年的中元節,憋悶許久的男男女女才有機會夜游賞月,其他時候便是日落就鎖在家里不得外出。
至于為何供奉離長恨?又為何要下宵禁令?
那是因為這兒的人誤以為離長恨只掌星象,而離氏一族極其看中星象怪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