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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的山野之地除了黃土、雜草、樹叢、就是零散坐落在山腰或山谷的三兩間小農屋,相互間相距頗遠,蜿蜒的不知通向何處的山間馬路是它們唯一相通交融的地方,這個地方叫楊坳谷。
突然,遠處一道閃爍不定的車頭燈和車胎被強行拖壓的摩擦聲音打破了這里的死寂,只見一輛有點年頭的破舊紅色小轎車在馬路上左右來回轉向,然后停了下來,片刻又后退,隨后又搖擺前行,宛如似一歲孩童手中擺動的玩具車,最后艱難地駛入了其中一間小農屋的前面,推門走出來的是一個穿著粗跟高跟長靴、微透黑色絲襪、紅色緊身針織連衣短裙、短版西裝花外套的看上去約莫37、38歲的女人,她醉意熏熏,甚至都忘了熄火,晃蕩晃蕩地走到家門前,用手翻動著她的小背包。
“跑哪去了?”她繼續翻動著,然后突然意識到什么,說:“啊……”,便轉身往車輛走去,穿過開啟的車窗探身往里鉆進去,半個屁股蛋都懸掛在外,她該慶幸自己住的是如此寥無人煙的地方,不然會遭來不必要的騷擾。
她開門進屋后就一頭倒在沙發上酣睡了。
深夜里的楊坳谷,像是住進了許多小精靈,在此時此刻舉行著隆重的歌唱比賽,各自各顯神通地賣弄著自己的歌喉,鳥語蟲鳴交匯在一起,形成一首獨特的催眠曲,安撫著村民舒適入睡。
“嘭嘭……嘭”迷迷糊糊中女人聽到似乎有人敲打自家鐵門的聲音,“嘭……嘭……嘭”聲響確實讓她睡得不安寧,她掙扎著從舒適軟綿的沙發中爬起。
“哪個欠娘養的東西,大半夜的吵吵吵,還讓不讓人睡覺!”她絮絮叨叨地開了門一看前方——并沒有人,嘴里又悉悉索索地念叨著,便一甩把門關上了,然后踉踉蹌蹌地癱倒在了原本的位置,宛如一具毫無氣息的尸體。
“嘭嘭嘭”她并沒有聽錯,又再次響起了敲門聲,而這次比之前的明顯急促些,女人立馬睡意酒意全無,頓覺驚悚。她在心里想,這個時間點絕對不會是對面家老楊,更不會是在市里讀書的兒子,她不情愿地輕步走到窗前,冷冰的腳趾努力向腳掌中央蜷縮著,像是走在布滿荊棘的地方,她將頭偷偷向前探去,不禁打了個哆嗦,她希望能通過窗簾的細縫看清門前的情況,哪怕是隨便一個人,也能減緩她此時的恐懼。外面黑漆漆地無法辨認任何一物,甚至是她門前的那棵樹,此時也在黑暗中隱去了身影,她半俯著身子連忙從背包里掏出手機。
“老楊,你……現在……在哪?”
“這個時間你打電話給我,你想死啊?”
“你是不是過來了?”
“大半夜的,我在家了,掛了掛了。”
“你能不能……”但電話那頭已經無情地掛斷了電話。
“嘭嘭嘭……”聲音又再一次響起,女人偷偷脫下了自己的高跟鞋,如賊鼠般踮起腳尖往門后靠近,她側耳貼近,靠近門側的那只眼睛不自覺地順勢閉了起來,仿佛這樣比較聽得清楚似的。
“有……有人嗎?”屋外傳來微弱的年輕女人聲音,女人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她松了一口長氣,徑直打開了門,看見一個虛弱的年輕女人倒在她家門的左邊。年輕女人看起來25、26歲的樣子,身體非常虛弱,身穿白色上衣和灰色長褲,沒有穿鞋,兩只腳被磨損得皮開肉裂,應該是光腳在山林里走了很久的樣子,褲子膝蓋部位破開了一個大洞,清晰可見膝蓋的傷口,還正在流血,兩只手臂也有大大小小的傷痕,其中左手手肘處較為嚴重,雙手正在不停地抖動,她臉上灰黑,右臉臉頰也有明顯擦傷,她眼神濕潤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