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跟鴉三通相處過幾個月,眼界也有了些,倒沒多嘀咕錢的事,心里暗下決心,得再加把勁把機關術學好。
李不琢點點頭,三斤也就貪嘴時會偷摸著花幾個銅子零錢,對其他的東西倒不任性,道:“這兩天買些精料,把那匹黃棕馬喂好,到時候要趕路。”
“去哪?”
“河東縣,今日我到田土務挑了一處酒莊,日后我們在幽州也有立身之地了。”
…………
兩日后,黎溪巷一六號的院門吱呀一聲閉上,三斤給那只看門的機關犬上足了弦勁,拍了拍手,嘆道:“這地方不住人,以后估計要落灰啦。”
李不琢背著書篋,在階下抬頭望向那塊“魁星居”的匾額,笑道:“不會,等她回來,自然會再租出去。”
“走咯!”
黃棕馬被瘦小的小丫頭牽著,踱出黎溪巷,馬車廂壁被油布蓋住,沒露出那魁首專屬的童子騎鹿圖。
此番出城去河東縣,李不琢行事低調,除了親近的幾人,誰都沒告訴,相送的只有白游、郭璞、沈渚三人。
一行人出了新封府城,天色暗沉,護城河水面細浪迤邐,數艘龐然大物帆纜高聳,橫在河面,巍然不動。
見慣了黎溪巷里不見天日的光景,李不琢心里的那一絲悶氣被滌蕩干凈,回首對眾人笑道:“就送到此處吧。”
“那來年開春,府試再見。”白游打著扇子,微笑道:“李兄可不能懈怠了,若你能再中解元,我看誰還敢說我盡交些狐朋狗友。”
“定不負所望!”李不琢哈哈大笑,難得說了句豪言壯語。
郭璞走近低聲道:“分庫里的燃料生意,屬下自會全力打理,每七日的書信,大人不要忘了查閱,若有大事發生,我都會在書信中匯報。”
“一路順風。”這話是沈渚說的,護城河連接湟水,李不琢去河東縣,從水路走最快,也最安全。
李不琢和眾人道別,帶著三斤,牽馬車就往岸邊走,走到半路。
三斤回頭望了白游一眼,過去她時常擠兌白游,可現在要走了,卻想到白游請她吃了不少好吃的,頓時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對他揮揮手,給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白游頓時受寵若驚,又感覺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心里暗罵自己,見過不知道多少女人了,怎么被一個干巴小丫頭弄得尷尬了,真沒出息。
岸邊停靠的鐵甲船垂下吊橋,李不琢牽著馬車,正要走上去,后面有人喊道:“李不琢!”
這語氣十分熟悉,可聲線卻完全陌生,李不琢回頭一看,走近的年輕人穿黑色大氅,把一個長一尺的木匣子送過來,不由分說道:“拿著。”
李不琢微微一怔,年輕人看向三斤,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什么,轉身就走。
轉身時,微風掀起黑色大氅的后擺,黑色大氅背后的圖騰,是兩只機關鳥銜著牽機線,牽引著一尊跪坐的傀儡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