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姬染月反應極快,雙手奮力環住他的一只手臂,輕輕搖了搖頭,唇齒微動,“他還不能死,讓我來……”
“姬染月,你是不是醒了?”洛玦歌似乎聽見了馬車中的響動,正要掀簾。
姬染月的雙手猛得收緊,贏政感覺到了她那一瞬的輕顫,透著幾分緊張,他動了動唇,只是口型,沒出一絲聲音,“你很怕他?”
笑話,她會怕他?她只是促使自己盡快入戲而已,她得撿起亡國公主姬染月的人設啊!
下一秒,她的眼底便含了盈盈淚光,要墜不墜的,十分惹人憐惜。姬染月輕呼一口氣,搶在洛玦歌掀簾時,微微挑開了簾帷的一絲縫隙,一雙銜怨含恨依舊美得惑人的眼眸,就這么對上了洛玦歌透著些許意外的目光。
“我還以為,短時間內,你不會想見我的。”
“洛玦歌,你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周國因我覆滅,我有何顏面茍活于世,我求求你,
殺了我吧!”姬染月拽緊簾帷,闔上眼眸,一臉慷慨赴死的模樣,叫他火上心頭。
“幾年未見,你這女人,怎么越活越軸了呢,哪還有當年半分的靈動聰慧!”洛玦歌眉目間的郁躁之色壓都壓不住,但他又不可能拿姬染月出氣,只能自己在心里擰巴,“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曉得,周國覆滅之禍,在于其累年積弱,王室昏聵驕奢,其他諸侯國狼子野心,虎視眈眈,至于你,不過是挑起戰端的一個借口而已,你倒好,還真以為……反正,你要記著,什么紅顏禍水,什么傾國傾城,都是男人無能的借口罷了,美麗,從來就無罪。”
“你放心,待到了胤國,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好好活著,少看些酸儒們寫的戲本子,別胡恩亂想的,知道嗎?”洛玦歌盡量壓下眉眼周邊的戾色,讓自己看起來更溫柔一些,然而,他那過分狹長尖銳的眼眸,略一瞇起,便滿是陰佞之態,著實與溫柔搭不上邊。
姬染月:“……”
艸,現在小說世界里的大反派三觀都這么正的么?真是一句句說到了她的心坎子上啊,她快要演不下去了,真的。
可惜啊,誰讓她先前拿了個垃圾白月光的設定,為了合理下線,只好把禍國的鍋全背了,現在雖然不用死了,但她也不能突然割裂劇本人設啊,都怪那個欺騙她感情的垃圾前任系統!
為防人設崩塌,她抵緊嘴唇,垂下眼簾,不置一語。
她知道,自己現在這張臉,這個角度,最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你——”洛玦歌臨到嘴邊的話默默咽了回去,耳尖悄悄紅了半邊,好在他眉目一貫陰沉,叫人瞧不出來,“總……總之,不許自輕自賤,更不許尋死覓活!”他自認為狠絕地撂下話語后,少年銀盔下的紅纓隨風而揚,側過身大踏步離開了馬車旁。
他走得太快,以至于沒能聽見,身后女子垂下簾帷后,那一聲長長的嘆息。
“汝何故惋惜?”
“哎,我這不是心疼么,這么一個苗根正紅的大好青年,偏偏是個炮灰反派的命——”
等等,誰在同她說話?!
“反派?”男人在唇邊咀嚼著這個詞,有些不解。
是政哥,政哥居然主動同她搭話了!
“簡單點說,就是壞人,惡人。”姬染月腦海中激情冷卻后,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還搭在政哥的臂彎處呢,忙訕笑一聲,松開了手。
“不妥,人性復雜,怎能簡單以善惡區分?主公莫要學那些個腐儒。”
姬染月:“……”
瑟瑟發抖,政哥居然她為“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