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倚云山莊”。
琰王盛云亟平躺在床上,一直緊促的雙眉這會兒倒是放平了,長長的睫毛沒有一絲波動,清癯的臉龐透著別樣的慘白,仿佛沒了生氣,看得藍鈺心驚肉跳,好幾次,他都有沖動上去探探主子的鼻息,看看他家主子是否還健在。
已經兩日了,平大夫微胖的圓臉盡顯疲色,雙目凹陷,眼下一片青黑。
老人家可經不起熬,藍鈺有些擔憂,“平大夫,您去歇一會兒,我在這里看著,有事我叫您。”
平大夫想堅持。
“別主子沒事,您出個好歹,我可擔不起,我叫人在旁邊耳房已經給您收拾了軟塌,您去躺一會兒。”
畢竟年歲不一樣了呀,平大夫嘆氣,他點頭,“好,我去睡會,有動靜你就叫我啊。”
“是!”藍鈺應聲。
平大夫轉身,往旁邊的耳房走去,他深皺著眉,一邊走一邊想,不應該呀,行針十五日,前兩日就該沒事了,為什么這兩日反而昏迷不醒了呢,平大夫有些想不通,他是個急脾氣,行醫數十年,脾性依然未改,他躺在塌上,輾轉反側。
盛云亟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是夢嗎?兩年了,盛云亟從來沒有夢到過她。
入眼的未必是真,他看不見,他看人用心眼。
他以為這世上再無他在乎的人了,沒有期盼,沒有期許,余生漫漫,歲月消彌,徒留于他這僅存的記憶。
那是多久以前呢,好像只過去了兩年多吧,為什么,他卻覺得已經過去二十年了呢?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個無星無月亦無風的夜里,靜謐無聲,其實,他很不喜歡這樣的夜,因為看不見,他的聽覺極好,因為聽覺極好,反而不喜歡太安靜的夜,好像有點矛盾。
在這樣的夜里寒毒發作,總讓他覺得格外的冷。
那天,盛云亟在別莊里,別莊的一池溫泉被他弄得冰涼,他十分難道,渾身的肌膚如針扎一般,他沉入水底,池水沒過頭頂,窒息仿佛讓冰冷減輕了許多。
朦朧中,他感覺有人靠近,雖然只讓藍鈺與青陽守在外面,但來人可以躲過他們二人而不被察覺,功夫應該相當不錯,他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那人退卻了衣衫,然后跳入水里,他慢慢從水里浮出來,那人顯然很吃驚水里竟然還有人,發出一聲輕呼,這一出聲,他很清楚地知道那是個女人。
她的手不過腦子便向盛云亟襲來,盛云亟的手掌攔在自己的咽喉處,抵住她的拳風,他們倆在水里過了好幾招,起初,盛云亟以為她是因為動武,她的身體有些不正常的灼熱,后來,又以為她是走火入魔,盛云亟抓住她的右手,往后一旋,將她的整個身子帶進懷里,想著是不是要助她導氣歸元,大概,是盛云亟的身體冰冰冷冷的,她靠起來極為舒服,盛云亟明顯感到她微微一震,隨即又努力地想要掙開他,她的呼吸越來越重,離他越來越近,溫熱的氣息輕輕吹拂在他的臉上,她似乎怔愣了好一會兒,接著,聽到她咽口水的聲音,盛云亟皺了皺眉,覺得她在覬覦自己美色。
她用盡自己最后一絲理智,退開一步,狠狠地點了自己身上兩處痛穴,她隱忍地痛呼,蜷縮著身子,慢慢地又沒入水中,盛云亟再伸手將她撈起來,攬住她的腰,防止她再往下滑,她渾身癱軟,疼痛掩不住她身體的燥熱,她皺著眉,抬起臉,摟住盛云亟的脖頸,氣若游絲地道:“救救我……我中了媚毒……”
說完這句話,她似乎又后悔了,推了推盛云亟,自己中的是媚毒,感覺這樣說很暖味,像是在求歡,她認命地低嘆了一聲,或是因為疼痛,或是因為力竭,終是暈倒在盛云亟的懷里。
平大夫聽說要配制媚毒的解藥,氣得老臉一紅,胡子一翹一翹地配解藥去了,平大夫畢竟接觸這方面比較少,配的解藥起效有點慢。
她說,她叫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