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娘眼眶微紅,臉色卻是脂粉蓋不住的蒼白,聲音有點顫:“徐風說,我還不太相信,真的是你嗎?”
徐風走過去,將房門掩好,站在一邊。
秦二娘顫抖地伸出手去,略帶薄繭的手指輕輕撫過景颯的臉,這張臉已經大改,只是眼里的鋒銳卻是秦二娘格外熟悉的,與她記憶里的那個人那么的相似。
景颯眼里泛起潮濕,唇角浮起一絲微笑,“秦姑姑,我都不知道,原來您一直在京都。”
秦二娘眼中的淚水滑落在面頰上,抑制不住激動叫了一聲:“小七……真的是你?!”
小七,是的,她已經很久沒有被喚作小七了,大晉楚王府郡主高永成。
景颯,或者應該是高永成,從頭發上摘下黃岡玉扣,樣子普通,沒有任何字跡和紋路,將它放在屋內的燭火前,頃刻間,黃岡玉扣投向屋內墻壁上的影像是一只活靈活現,龍首豺身的睚眥,這便是統領“睚眥精衛”的睚眥玉扣。
玉扣一現,秦二娘與徐風齊齊單腿下跪,沉聲道:“參見少主!”
高永成上前親手扶起秦二娘,她是母親當年極要好的閨中蜜友。“秦姑姑,徐大哥請起!”
“小七,快說說,這六年你是怎么過的?你四哥呢?當年你們可是一起離開的?你為何獨自回京都?”
“秦姑姑在京都沒有我四哥的消息?”
秦二娘搖頭,“沒有,往來‘墨上香’的達官貴人不少,我也刻意打探過,沒有線索。”
“不瞞姑姑,我受傷后很多事都記不太清了,尤其,是最近幾年的事,更是模糊。”
秦二娘一愕,眼里劃過一絲擔憂,“想不起來沒關系,慢慢想,身體如何,可還有大礙?”
“無礙,是大師伯救了我。”
“連昇?!”秦二娘豁然點點頭,“是啊,那老道士有這能耐。”她握著高永成的手,“現在在京都什么地方落腳?”
“平昭侯景府,我現在的身份是平昭侯府景五小姐景颯。”
秦二娘皺眉,秦樓楚館消息最是靈通,她怎能不清楚近日京都傳得沸沸揚揚的琰王緋聞,“小七,既已回到京都,蟄伏暗處才最為妥當,平昭侯是晟朝成名武將,細算下來,他還算是金赤宏的舊部,在他身邊太危險。”
“姑姑,景颯是大師伯的關門弟子,是我的師妹,我臥病在床的那一年多,都是她在照顧我,只是她先天體弱,一直惦記著父母會在她年滿十六歲后來接她,然而,到最后景家人都沒有來……”高永成忘不了那個照顧了自己一年多的瘦弱女孩充滿渴求地咽下最后一口氣,那雙滿是期盼的大眼睛闔上時,眼角最后的一滴淚,“既如此,替她走一趟景家,替她認祖歸宗,成她最后的心愿,也算還了她照顧我的恩情。”
“可是……”
高永成寬慰地緊了緊秦二娘的手,“姑姑不用擔心,景颯這個平昭侯嫡女的身份雖是有些扎眼,不過,讓我在京中行事也方便許多,晟帝五十大壽,平昭侯也會帶我入宮。”
“入宮!?”秦二娘驚呼,轉瞬就明白了高永成的意思,“山河圖?!”
高永成眼帶笑意點點頭,“山河圖出自宮里,不管有沒有被六年前的大火燒毀,我都想進宮一探。”
“只怕沒那么容易。”
“姑姑,我與四哥走散時,最后遇到的就是金赤宏的兒子金牧,我相信我四哥還活著,那么他極有可能還在金赤宏手里,我不管金赤宏要什么,不管是與虎謀皮,還是與魔鬼交易,總之,他要什么我都愿意給,只要能換回我四哥,就算是‘水月鏡花’我也在所不惜。”
秦二娘抽了一口涼氣,“水月鏡花”就是傳聞已久“至尊寶藏”的地圖,這也是“睚眥精衛”中極少數人才知道,陸善心思縝密,將之分成九塊,藏于九個密寶之中,山河圖便是密寶之一。
“水月鏡花”現世,隨之將起的便是滔天巨浪,腥風血雨,秦二娘有些隱隱的不安。
察覺到秦二娘的凝滯,高永成收斂氣息,“姑姑放心,金赤宏與我楚王府仇怨甚深,我斷不會讓他得了便宜去。”
秦二娘欲言又止,終是沒有開口。
“姑姑手下,可有得用之人?”
“徐風!”秦二娘喚了一聲。
徐風上前,執下屬禮道:“屬下金云衛徐風,京都有‘睚眥精衛’二十七人,現歸屬下統領。”
高永成頷首:“六、七人就好,最好是銀云衛。”
“屬下領命!”
“過幾日我會再來,你領他們過來,我們見面再商議,至于其他人,先蟄伏,也不要通知他們我已回京。”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