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云山莊”溫泉池內,盛云亟閉目靠在池邊。
裊裊的熱氣籠罩著他雙眉緊促,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著,思緒一直不停地轉著。
若按盛元川的預想,自己的壽辰之后,兩個皇子璃王盛陌槿和琨王盛陌汐訂下正妃人選,之后便會立儲,現如今,西璄送來了嫡公主,東臨送來了位長公主,其他小國也都有公主前來和親,看那架式,不指望正妃之位,撈個側妃當當也不錯。
不說十分了解盛元川,七、八分盛云亟還是有數的,至于和親云云,那真就是浮云,大晟朝天家盛氏,自視清高,能容野蠻外族占著嫡妃的位子?能容番邦蠻夷混淆皇室血脈?
盛云亟是個例外,他身上流著亞栗族的血,盛元川既看不起他,又忌著他亞栗族王子的身份。
盛云亟不在意儲位由誰來坐,就算是當初的皇位,他也沒有看在眼里過,可是如今,牽扯進了西瑯,還有沉寂了兩年的“荼蘼宮”。
兩年前,盛云亟殺了七皇子盛陌煊,盛陌煊與盛陌汐同年,只小盛陌汐三個月,在生時與盛陌槿走得極近,為人陰狠惡毒,雖然盛陌煊是罪有應得,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是盛云亟懷疑盛陌煊就是“荼蘼宮”的宮主。
現在,盛云亟的猜想有些偏差,疑云在心里揮之不去,他感到了風雨欲來的不安。
青陽進來的腳步很輕,拱手行禮:“主子,屬下回來了!”
“報!”盛云亟說出一個字。
“景五姑娘那日洗劫榮恩伯府,所偷之物里都是金銀首飾,無甚特別,與她一起的是‘逍遙閣’閣主座下四鬼中的其中一人。”
金銀俗物極易脫手,可是榮恩伯府不過是個前朝的落破戶,連貴族都不是,他府上能有什么東西值得逍遙四鬼與景颯親自動手?若要錢,不該找個東城的王府,或者高官什么的,也比榮恩伯府油水多呀。
“對了,她還順了有前朝首輔李紀的紫荊馬鞭。”
盛云亟微瞇了一下眼睛。
前晉首輔李紀的紫荊馬鞭是他授命顧命大臣時前晉宣孝帝親賜,李紀死后,這根紫荊馬鞭就輾轉落入柴坤手里,便一直留在了榮恩伯府。
除卻皇家御賜這層光環,這根馬鞭也比普通馬鞭貴重不了多少。
可是,景颯為什么要盜這根馬鞭呢?拿了那么多的金銀之物,加上這要馬鞭就顯得尤為突兀,還是其他的都是在為這根看似順道拿的馬鞭做掩護?
衛家的玉觀音,除了都是前晉舊臣家的物件,還有什么其他關聯嗎?
盛云亟心里泛起了重重迷霧。
“景五姑娘身邊的那個女子名叫烈少宸,是‘逍遙閣’閣主逍遙子連昇的徒弟,只知道她住在‘得陽樓’附近,屬下慚愧,那位姑娘的輕功在屬下之上,屬下跟不上她。”
“呵,”盛云亟笑道,“居然輕功比你還好。”
他家主子很少這樣調侃自己,青陽有些不適應,清了清嗓子:“昨日景五姑娘還去了一趟‘墨上香’。”
“‘墨上香’?”盛云亟面上浮起一絲疑惑,沒有反映過來。
“是京都出名的花樓。”青陽硬著頭皮解釋道。
“她去花樓干什么?”
“去見了一個叫徐風的男子。”
“徐風,”盛云亟低眉沉吟,“西瑯跟我提過,他們是一起進京的。”
“這個徐風給屬下的感覺有點奇怪。”
“怎么奇怪?”
“說不上來,”青陽摸了摸后腦,聽蝎利王說過后,青陽摸過徐風的底,很干凈,初來京都,一直住在花樓,像是個紈绔,“若單論功夫,大概也算不上頂好,可是,他就有那么一股天然的沉靜自若,這種感覺非身經百戰是磨不出來的。”
“西瑯說他當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