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渠頓時明白了君卿的用意,“所以,君相方才所為只是做戲,就是想推著本座去做這個引起爭斗的引子對嗎?”她一臉平靜,倒也看不出什么情緒,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君卿下意識想否認,但話至嘴邊,卻生生拐了個彎兒:“話倒也不能這么說,畢竟誰都知道若能獲得國師大人的幫助,無論所求為何都觸手可得,本相只不過是快人一步罷了。”
“原來如此。”白清渠輕輕放下茶盞,杯蓋與杯壁相碰發出的聲響顯得格外清晰,“君相倒是看得起本座。”
清冷的嗓音沒什么情緒,只是那身氣度似乎冷了幾分。
君卿不傻,他能感覺到白清渠態度的轉變,但是說出去的話斷沒有收回的道理,更何況他有自己的打算。有些事,饒是他也主導不了,如今的局勢,他急于逼出幕后之人,而白清渠則是最好的人選。
他說不清到底對白清渠到底是何感覺,一開始確實是相看兩生厭,但日子久了,卻又生出些棋逢對手的慶幸,或許真如林朔他們所言,斗了這么些年,反倒化干戈為玉帛了。
方才擋下那杯酒,他沒有旁的心思,只是桃夭問出來,他便將計就計了。
白清渠許久未開口,她往窗外看了一眼,起身。
“天色已晚,先行告辭。”
直到白清渠離開百花樓,君卿都沒動一下,似乎陷入沉思,如同雕塑。
一直到回府,白清渠身上的冷氣都未散盡,半夏看在眼里,又不敢問她,只能悄悄去問陳伯,陳伯也不敢斷然下結論,只能揣測許是君相又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氣到大人了。
思來想去,半夏倒也不再糾結這事,先去廚房將早早熬好一直溫著的湯藥給白清渠送去,大夫們都說大人的身子骨太差,只能慢慢調養。
半夏端著藥送到白清渠的寢殿時,她剛剛沐浴完畢,披散著一頭濕發坐在書案后翻看著一些文書。
半夏見狀,放下手中的托盤,走到白清渠身邊,用手帕幫她將長發細細擦干,又從柜子里取了件外衣替她披上。
“大人,外面還在下小雨,您可以早些休息了。”
“嗯。”白清渠放下手中的書文,轉頭端起藥碗,將深褐色的藥液一飲而盡,苦澀在舌尖綻放,蔓延,她卻像沒有感覺到一般,一臉平靜地放下藥碗。
“你下去吧。”
“是,大人。”半夏端著空藥碗離開寢殿,又輕輕掩上了房門。
浮生殿內再度恢復了寧靜,白清渠又將目光投向了那幾張薄薄的紙張,那上面是她苦苦查了許久的東西,但此刻她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畢竟誰都知道若能獲得國師大人的幫助,無論所求為何都觸手可得,本相只不過是快人一步罷了。”
這句話,始終在她腦海中盤旋。
心中如同塞進了暮春時的柳絮,紛亂而沉郁。
這種不可控的情緒,令她沒由來的慌張。
沉默許久,白清渠重新拾起桌案上的幾張文書,靠近燭火,看著橘色的火焰將紙頁逐漸點燃,吞噬,直到最后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