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至,硝煙還未散去的戰場,此時顯得格外安靜。白翼騎兵騎著染血的戰馬,在月光下等著將軍的歸來。無數炎域的俘虜卑微的等待著死神的降臨,求生的本能迫使他們在心中默默祈禱,又無奈做著“慷慨赴死”的準備。
神雞嶺內,月色皎潔如水,輕撫著每一寸草木,冰蜀的幕川將軍此時正在認真聆聽著謀圣的百年大計。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敬仰一名敵國謀士,段吟心時而緊緊握拳,忍不住叫好,時而點頭稱贊,嘖嘖不斷。
“冰蜀也好,炎域也好,手足同胞,并非死敵。反觀北方魔族,以食人為樂,以屠城為榮,此乃人類公敵,也必成人類最大禍患。數百年前,華胥國何其強盛,卻被魔族攻破首都,王公貴族皆被屠戮殆盡,終遭傾覆。”
段吟心問道:“魔族被諸侯國聯手擊敗后,退縮北部荒地,筑起黑城墻,已兩百余年,難道……”
仕基嘆一口氣:“時間是個好東西,能讓人忘記傷痛,忘記仇恨,淡化恐懼。兩百年來,魔族屢屢試探,隨時為南下做著準備。近些年來,小規模侵擾頻發,派出斥候更是數不勝數。未來三十年,必有大動作!”
“三十年……好長……”段吟心苦嘆,“別說三十年,十年后你我身在何處都無從得知,如何能管得了三十年?”
“不錯,正因歲月變遷,魔族才是人類最強之敵。”袁士基抬頭望向空中皎月,愁緒涌上心頭。“魔族上下齊心,隱忍不發,其謀略之久遠,執行之果決,遠勝人類。二百余年,他們可以一脈相承,其中意志力難以想象。整整兩百年,人類沒有越過黑城墻半步,墻那邊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景象……段將軍,三十年后,你我都已是老朽了。到時候,誰又來守護這萬里河山?”
段吟心突然明白為什么這么敬重眼前這個人,他的氣魄、膽略、胸襟、眼光,已經遠遠超出了兩國恩怨。
“您這番話,也是炎皇的意志嗎?”
“不,不是。準確的說,現在不是了。”士基的眼神越來越黯淡,“人類在這點上,終究比不過魔族。人類善變,數年時間便會判若兩人。我和世平剛輔佐炎皇時,炎皇雄才大略,世間罕見,在下每有建言,炎皇總能聽進去。可近年來,他越來越沉迷自己的春秋大夢,聽不得反對意見了。”
吟心慨然道:“原來您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
“無可奈何?那可太多了……”
“袁先生,您方才說有三策,段某愿聞其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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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著段吟心的眼睛,士基笑著連贊三聲,隨后彎下腰,用衣袖在地上擦出一小片干凈的地方,隨手撿來身旁碎石,擺弄道:
“其一策,乃百年計。自今日起,冰蜀炎域停戰,永修盟好。”
“這怎么可能?天方夜譚……”段吟心還沒說完,便被世平示意攔住。
“將軍莫慌,聽完再議。冰蜀可將防御炎域的西線兵馬分批調入國內,此一來降低軍費開支,二來天災未除,國內急需大批青壯年作為勞力。將軍可有意?”
段吟心點點頭,示意士基講下去。
“冰蜀東南有一小國,名曰秋宛,此國氣候宜人,牧場一望無際,盛產駿馬,可惜兵力稀薄,屢屢被句麗國侵擾,可謂苦不堪言。冰蜀若有意謀之,既可速取,亦可緩圖。貴國東北部緊臨月氏國,此國地處炎域、冰蜀、魔族三國交界,地勢不可謂不險,然物產不可謂不豐。盛產鎧甲兵刃,更是天下無雙。士基本欲將此國作為炎域囊中物,若冰蜀有意圖之,士基愿拱手相讓。冰蜀若能在未來十年中,將此二國收入囊中國,輔以輕軍減賦、扶農重商之國策,冰蜀強盛,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