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騙你”,青袍文士嘆息一聲,回道:“你叔叔身中劇毒,縱然武功再高,中了含沙射影,就是神仙也難逃一死。”說著,從身上摸出一個錦盒,打開盒蓋,里面平躺著三根銀針,有縫衣針大小,只是針體前端泛著藍色幽芒,很明顯內蘊劇毒。
小男孩也是武功世家出身,年齡雖小,但耳濡目染之下,倒也略懂一些。看著盒中藍色毒針,對青衣文士所言之語倒是信了大半。只是驟聞親人噩耗,內心傷痛,加之近幾天家中劇變,災禍連連,小小心靈接連遭受打擊,一時接受不了,只傻呆呆地躺在那里,既不說話,也不哭泣,看著甚是可憐。
青衣文士見此,明白這會兒多說無益,拿過碗筷,盛了一碗大米粥,配上些時令蔬菜,走了過來,低頭看著男孩蒼白的臉,羸弱的身體,語氣和緩地道:“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么,我姓孫,以后你就叫我孫伯吧”,說著把碗放在男孩的身邊,“別多想了,快吃吧!”
或許是感受到了青袍文士有如父親般的關愛,心里一陣溫暖,無形中的隔閡與戒心大減。小男孩手撐著地坐了起來,眼望著青衣文士,誠摯地道:“謝謝孫伯伯你救了我,我姓李,叫李鈺,因自小體弱多病,常與藥石相伴,家里人多叫我李藥石。”
“李藥石?”孫伯聞言一愣,接著喜上眉梢,微微一笑道:“這名字我喜歡,我叫孫藥仙,你叫李藥石,看來咱們還真是有緣吶!”
三天后,孫伯又為李藥石把了把脈,好在雖然身體有多處劃傷,卻都只是些皮外傷,并沒有傷及筋骨,而體虛多病在孫藥仙看來,也不是多大的事,在自己回春妙手之下,相信要不了一年半載就能康復。李藥石也把自己不幸的遭遇向孫伯詳細地講說了一遍。
原來,李藥石的爺爺李洵乃是楚國大名鼎鼎的嶺南王,因祖上軍功至偉,受封嶺南,世襲罔替。李洵仁心施政,精于治理,轄下兵精將廣,糧草殷實,坐擁東南一隅,實力甚是雄厚。常言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有人暗中上折朝廷,言李洵擁兵自重,意圖謀反。皇帝一怒之下,削官免爵,滿門抄斬。可憐李家滿門上下一百多口,俱死于亂刃之下。唯有自己在父親李鼎的兩個親衛——段氏雙雄的救護下,拼死逃了出來,誰料想飛鷹渡一戰,段氏雙雄雙雙殞命,若不是孫伯恰巧救下自己,恐怕早已成為江底忘魂了。只是此時此刻,朝廷通緝,親人全無,天大地大,自己一個小孩子卻不知該奔向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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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李藥石的苦難遭遇,孫伯一時也是唏噓不已。好在孫伯是過來人,人生苦難見得多了,生性又豁達,文采見識俱是一流,旁征博引下,幾番開導,李藥石雖性格堅毅,畢竟小孩心性,很快就擺脫了悲傷的情緒,只是心情郁郁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化解的了了。
“既然你如今無處可去,而我又缺個藥童,不如你拜為我師”孫伯慈愛地撫摸著李藥石的頭,“隨我周游天下,精修醫術,造福百姓,可好?”
“我要報仇!”李藥石道。
“嗯,有仇必報方顯男兒本色,”孫藥仙贊同的點點頭,道:“但你要先學好了本領才能報仇啊,以后你藝業大成,師傅絕不攔你。”
李藥石重重地點了點頭,誠懇地道:“徒兒愿追隨師傅!”
他這句話倒是肺腑之言,因自幼體弱多病,常與藥石相伴,久而久之,對醫道也是頗多向往。只是對于李家災禍中有關神石之事,因父親一再叮囑莫對外人輕言,卻是只字未提。
此后,李藥石在師傅的幫助下,先將段老大的遺體重新好好安葬,然后每天清晨就開始跟著師傅一起沿著一條隱僻的藤梯上山采藥、識藥,下午回到溶洞后就搗藥、煎藥,晚上則學習醫書藥典。日日如此,風雨無阻。別看師傅腿有殘疾,卻修有內家功在身,登高跳遠如履平地。閑暇時,也教李藥石一些強身健體的功夫,李藥石本就生于武將之家,身邊不乏各種教習,倒也習以為常。陳家洼的村民也都知道溶洞里住著一位醫道高明的神醫,時常有人前來求醫問藥。
一年后,李藥石已能辨識上千種草藥,并對藥性藥理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師傅云游天下時,每到一地都要呆上一年半載,盡搜當地的奇藥異草,編入他著寫的《本草綱要》之中,李藥石便成了這本藥典的第一個讀者。不得不說,李藥石在醫藥之道上的天賦十分驚人,幾十上百種草藥混放在一起,蒙上眼睛,僅憑手摸,鼻嗅,口嘗,就能把它們一一分離出來,分毫不差。有些草藥十分接近,辨識難度極高,就連師傅孫藥仙在這方面也驚嘆不已甘拜下風。
三年后,李藥石已能替師出診,望聞問切,針灸火炙,樣樣精通。師傅也開始傳授他煉丹之術。煉丹之術博大精深,對于醫師的要求也是最高;辨識藥性,藥物搭配,掌控火候,精煉提純等等無一不是要經過千錘百煉才能掌握的。至于研習丹方,推陳出新,另創技法,更是受限于悟性,非大智慧大宗師而不可得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