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飛匝了口酒,坐直了身子說道:“單純從國朝火器的制作工藝上來說,并未比歐羅巴差了多少。但卻因為一項技術水平的落后,導致國朝火器整體水平,較于歐羅巴著實遜色。”
張世澤身子往前傾了傾,眼神專注地問道:“李兄弟快講,在下洗耳恭聽。”
“煉鐵。”李逸飛也不兜圈子,直接了當地說了出來,指關節還在石板上敲了兩下。
張世澤聽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埋著腦袋沉吟片刻,然后認認真真地問道:“除了煉鐵以外,你還有什么其他的看法?”按照穿越套路文,回答問題以后,李逸飛就應該是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但張世澤的言語里顯然有別樣的味道,因為他并未直接回應李逸飛,而是試圖將問題轉移。借機把問題深入和擴大,用以考驗提問者的真才實學,這是上位者的通病之一。如果提問者此刻著急回答,很可能會適得其反。只不過,他的反應都在李逸飛的意料之中。
這種摟草打兔子的問話方式,后世早已經歷了無數次。如果社會閱歷不足,很容易頭腦發熱把心中想法一股腦倒出去。結果最后發現新娘結婚了,新郎卻不是自己。因此李逸飛并未著急回答,反問道:“不知公子想聽什么?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世澤早已習慣了居高臨下的談話方式,因此李逸飛突然地反問倒讓他愣了一下,心中暗道:居然跟我玩這手?!如果此時告訴他心中所想,就等于對他交了底,很容易被他牽著走。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兜圈子,且試探一下虛實再說…
“這樣,我們還是先談談煉鐵之道。本公子自幼喜好西夷之學,就目前來說,并未發現大明的煉鐵之術弱于歐羅巴。蘇鋼的冶煉之法,甚至強過歐羅巴數倍。不知你剛才所言,有何依據?”張世澤也不含糊,當即就把皮球踢了回去。
李逸飛不慌不忙地說道:“蘇鋼的冶煉水平小的自然曉得,當然強過歐羅巴數倍。可蘇鋼費時費工產量低下,請問公子,這樣的煉鐵之術有用嗎?如果有用,為何我大明將士手中槍炮,炸膛比例如此之高?”
張世澤輕嘆一聲道:“確實如你所說,蘇鋼之法耗時費力。本公子以蘇鋼鍛造的火槍鋼刀,就耗費甚巨。若以此法裝備我大明軍隊,無疑癡人說夢。”
張世澤忽然眼睛一亮,遲疑地說道:“等等,你…你不是想告訴我具體的鑄造之法,而是想告訴我如何才能不受這些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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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飛微笑著點點頭:“正是。世人皆知蘇鋼鍛造的好處,卻因為畏懼而束手束腳。掌握鍛造之法者由此不思進取,其余人則敬之如神明,這難道不是作繭自縛?小的不才,倒是愿意就此向公子請教一二。”
張世澤到底不是朝堂中那些厚臉皮,臉上頓感微微發燙,輕咳一聲道:“李逸飛,你費這么大勁兜了個圈子,本公子如果再拿腔捏調,倒顯得落了下乘。也好,本公子今日就與你探討一番。”說罷挺腰直背雙膝跪坐,表情肅穆不失威嚴,盡顯世家嫡孫風范。
李逸飛不敢怠慢,躬身施禮道:“謝公子抬愛,如此小人就斗膽進言,還望公子不吝賜教。公子,小人還有一個要求,望公子能應允。”
張世澤淡淡道:“只要是本公子能做到的,依你便是。”
李逸飛道:“今日所說之法,許多地方還需要進一步完善,如果倉促實施只會帶來災禍。因此小人希望,小的與公子交談的內容,暫時不可讓第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