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大廳上,黃文金坐在中間的太師椅上,兩旁的椅子上坐著每個旗的伍長、伍卒。
黃文金對大家說:各位,這里是杭嘉湖腹地,與江蘇接壤,乃是浙江東北要沖。是著名的‘魚米之鄉,絲綢之府’。現今卻良田荒蕪,不少絲廠關閉,很多大家人去樓空,整個鎮冷清得鬼都要出來。好在大多數屋宇還在,可作各部營地,避吾將士身軀。然而,我們將士要吃飯、穿衣服,沒有當地納稅,哪里來?我們如何生存?總不能去喝西北風。因此,當務之急,要鼓勵當地民眾恢復生產、回復經營、回復生活次序。另外,這里的大戶都心懷善意,糶糠兜施粥棚、‘救助站’都是他們的善舉。因此,日后,我部不擾民、不掠財,以穩定當地治安,以作軍紀。
太平軍占領了南潯,這座昔日街上人頭攢動,繁華的景象卻成了一座死城。
原先的大戶人家,大多數已經前往上海。由于,有的基地還在南潯,免不了有的男人有時也悄悄回到南潯,那也只是夜里來夜離去。劉鏞也一樣,除了絲廠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之外,‘救助站’也有些事情要處理。
夜已經很深了,天空沒有月亮,只有少量的星星無力地在眨眼,街上,只有少量的路燈像鬼火一樣,昏昏暗暗。不遠處,傳來一陣陣狗叫聲。
劉鏞摸著黑,高一腳低一腳地來到‘救助站’。
劉鏞‘嘟嘟’輕輕的敲了兩下門。
里面輕輕地問:誰?
劉鏞輕聲地說:我,劉東家。
一聽是劉東家,方秀珍立馬起身開門,讓劉鏞進屋。
方秀珍不敢開燈只是點了一根蠟燭,見劉鏞就說:東家,這個時候您怎么過來的?
劉鏞說:白天不方便,還是晚上過來太平一點。主要來看看‘救助站’也沒有什么事情。
方秀珍說:這里倒沒有大事,最近‘長矛’來了,這里的人反而要少多了。
劉鏞說:哦,這樣。
方秀珍憂心地說:有點話,我不知道該講還是不該講?
劉鏞說:有什么不可講的?
方秀珍說:前幾天,這里來了幾個‘長矛’,我告訴他們,南潯鎮上都是好人,希望他們不要傷害當地老百姓,如果要殺就殺我一個人。南潯鎮上的人救了我,我要保護南潯鎮上的人。
劉鏞聽到這里,非常感動,站起來說:我代表南潯鎮的老百姓謝謝你。
方秀珍又吞吞吐吐地說:還有,還有......
劉鏞焦急地問:還有什么?
方秀珍說:你是我的恩人,實不相瞞,我家犬子也在‘長矛’里做事,前幾天在這里與我偶爾相遇。
劉鏞一聽,開始一愣,接著說:你們相認了?
方秀珍微微點點頭。
劉鏞開始有點緊張,稍過片刻,他倒反而看到了一線希望。
劉鏞又問:你家貴子之事有多少人知道?
方秀珍說:基本上沒有人知道。
劉鏞嚴肅地說:不管在誰的面前,都不要提起此事,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方秀珍連聲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天已快亮,劉鏞告別方秀珍,路上要小心。
劉鏞悄悄來到毓秀弄,裝作路人從劉府走過,只見劉府大門緊閉,倒不像有人進去過。
他們繞到后門,翻矮墻進入。
后花園一片寂靜,劉鏞正暗自慶幸,卻突然看到一名太平軍頭領打扮的人從書房出來,喝問道:誰?哪里來的毛賊?竟敢翻墻進來偷盜。
劉鏞腿一軟,差點跌倒。
他強作鎮定,拱手道:誤會,誤會,這是我親戚家,我來幫他們取些東西。
那頭領把手中的長槍往地下一頓,問道:你是劉家親戚?你叫什么名字?
“劉……劉鋌。”劉鏞慌亂中亂報一個名字。
那頭領問道:劉鏞是你什么人?
劉鏞心想壞了,太平軍已經把自己情況摸得清清楚楚,他后悔不該冒險回來。
那頭領見劉鏞不說話,把槍尖對準劉鏞,喝道:難道你是清狗的奸細?來人,把他捆了。
也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來幾個小兵,三下兩下就把劉鏞困了個結實。